谢敬遥扫一眼这些人,在军中谈不上位高权重,却也是有头有脸,有的更是之前支持敬轩继承督军职位的,心里已明了几分。
这些人枪林炮雨几十年,资历不比父亲浅,谁晓得被父亲摁得死死尽都在偏远地方驻守,仕途不太得意,至今不过统率千人,时间一长自是有怨。
大街人头攒动,警察们想把冲在最前面的工人驱赶开,好让高委员和谢三少的车得以顺利通过,可惜人越聚越多,车行举步维艰。
得到命令后,警察们对空放数枪,收缴条幅,迅速逮捕带头的工人,人群果然散去大半。
“高先生,你今年五月八日去陕北楚家了?”谢敬遥漫不经心地开口。
“三少有什么事?”
宋军长闻言一凛,急忙道:“三少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追随三少的。”
西方的战火暂时消弭,然而,笼罩在祖国大地的硝烟并未散去。
今日这桌酒席,也是为探自己的口气。
如今,这里坐满军人和西装革履的人,看见谢敬遥进来,起身欢迎。
谢敬遥拄着手杖背倚廊柱,看着他笑了。这一笑,令满园的美人蕉似乎皆失去光彩。
高默愣了愣,不料他突然这样问,“我受邀去同以往的一位朋友叙旧。”
雨直到清晨七点左右停歇,天方亮,光影朦胧。
司机这才回过神,一踩油门急驰而去。
谢敬遥只是笑笑,他从军部出来前,石磊分明告诉他已是下午1点钟,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两三百年前,此处是某位颇负盛名的诗人的住所。
谢敬遥摇着玻璃杯里的红酒,艳丽如血。
高默本也是江州有名的世家公子,可与他在一起,未免珠玉在侧,黯然失色。
但尚且不清楚的是,三太太何时与高默搭上关系,恐怕很早以前就在谋划。
警卫员领着二人,一路穿堂过室。
高默专程赶回江州,便是为了共同商讨止战事宜,哪知道这群工人们从何处听闻消息,跑来闹事。
他很少说话,有人过来敬酒便举杯回应而已,听着那些醉醺醺的言论,不由冷冷扯了下唇角。
谢敬遥但笑不语。
车外的警察立正,敬了个军礼,“是!”
“好说,宋老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日后这样的饭局还是别摆太多,”谢敬遥的目光在几位军人的脸上徘徊,然后定在宋军长身上,“当心适得其反,弄不好两边得罪。”
“不迟不迟,”高默连忙笑道,“三少愿意赏脸过来便是幸事,怎会嫌迟?”
这时,宋军长道:“唯今大计,还望三少多多琢磨。”
“错,不是听我的,是和衷共济,”谢敬遥淡淡道,“在座的各位比我年长,有的对抗过八国联军,有的参加过武昌起义,我作为后生,有很多地方还要向大家学习。”
宋军长笑着说:“三少说的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莫忘了我们这些老人。”
“谁说不是,况且谢楚本是一家,为何要互相对峙争斗……”
酒酣耳热之时,谢敬遥叫了高默出去。
“哦?”谢
车子转过几个街角,停在河畔的雅苑门口,立即有人跑来,将车门拉开恭敬道:“三少,三太太和宋军长张团长他们已经在里面了。”
旁人也纷纷全站起,举着酒杯附和:“是啊,我们全听三少的。”
梅兰招呼道:“敬遥,快坐吧,你这样站着,大家都不好入座了。”
梅兰便是看穿,捏住他们的心理,稍微给些甜头或抓住其把柄,个个就会依照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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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听的在座诸位中的两三人却坐立不安。
谢敬遥整了整衣领,摘下军帽向众人道:“军中事务繁多,值此危难之际,听说竟有人克扣年饷,诛杀无辜,我毕竟放心不下,现在才来,是不是太迟了?”
谢敬遥神色冷淡,吩咐道:“传话下去,将带头闹事的都抓起来。”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一度和谐不已,便有人高谈阔论起来:“自徐总统上台以来,一直谋求南北和解,结束内战,既发表停战令,广州军政府方面也响应了,咱们做臣子的,自是该听从天子之令。”
遥想昔日,诗人对月饮酒,提笔作画,楼外便是流水淙淙。
谢敬遥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
高默拍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其继续前进。
前几日,德国政府代表埃尔茨贝格尔同协约国联军总司令福煦在法国东北部贡比涅森林的雷东德车站签署停战协定。
倘若他们真有心,忠诚谢家,就不会在谢家出事后数日无动于衷,直至父亲卧病不起,假意探望,实则来打听虚实。
他走到留出来的位子,笑道:“大家坐吧,这地方挑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