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都定在了游春池身上,只见他身子猛地绷直,又突然软了下来,双膝一曲跪在房梁上,脑袋垂下,像是就此陷入沉睡之中,再也不动弹了。
闻人歌大喜,心想:“这尊煞神果然来救徒儿了!”高声叫道:“池儿,你专心对付老妖道——”
王临风忙为师父辩解道:“尹帮主,你误会啦,我师父没有杀游少侠。游少侠马上就会醒过来了,他……他马上就会恢复原状了!”他手肘伤口仍在涌出鲜血,但脸上已露出微笑,眼神中闪动着喜悦神采。
游春池只觉得胸前一寒,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胸口要穴已经给章碧津牢牢拿在了手里!
玄、玉又从旁夹击,游春池再无暇来对付王临风了。
还没来得及追问,忽听得大厅中传来一声怪叫,低头看去,只见闻人歌正伸手拨开众宫人,跌跌撞撞朝厅门奔去,口中骂道:
众人一听游春池非但没死,反而要恢复神智,不由得大为惊奇。
他们几人在房梁上斗得激烈,冰湖宫众人都只能在地下仰头张望,只见刀光剑影连成一片,兵戈撞击声不绝于耳,房顶较厅中更为黑暗,实在是看不清是谁占了上风。
闻人歌起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怕游春池神智昏乱,敌不过众人围攻,自己可得立刻转头逃走,后来听到王临风等人说话,料想池儿把他们困得死死的,不由得心头一宽,笑道:“哈,王道长可真是多情种子,你是出家人,却和这许多不同门派的人纠缠不清的,也不怕你师父喝醋么?”
万千鸿心想:“这老妖道出手干脆利落,倒是爽快得很。我爹爹当初在他手下讨回一条性命,也实属侥幸。”
王临风大怒,正要辩解,忽然西首一扇窗轰然破裂,一道黑影飘进大厅,转瞬间飞上了房梁,形同妖魅,神妙莫测,正是章碧津现身了!
王临风连忙把长剑交到左手,右手虽然痛到极处,但知闻人老妖千方百计要引得出师父来,因此紧紧咬住嘴唇,凝神拆解游春池的攻势,一声都不吭一下。
章碧津从众人兵刃身形之间飘忽而过,如同凭空凌虚一般,转眼就来到游春池面前,五指抓向他的胸口。
王临风压力登时减轻,说道:“多谢大哥!”又不忘反击万千鸿一句:“我有什么数了?我怎么不知道?”
只见章碧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摁住了游春池胸口几处穴道,姿势无比闲雅,如同抚琴鼓瑟,又如同拈花戏水。
闻人歌笑道:“你当众诅咒你的师父下地狱,那你死后又要去什么地狱呢?”心里挂念着潜藏暗处的章碧津,又开口挑衅道:“王道长,尊师究竟跑到哪儿去了?他怎么眼睁睁看着你身陷险境,却不出来帮你一把?啧啧,他若是不要你了,你拜入我冰湖宫门下也未尝不可啊。”
闻人歌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章碧津会使出这石破天惊的一招,正如青天白日见了鬼,又如身遭电闪雷劈,颤声叫道:“你……你怎么会使萧氏还魂手?!不,我已经撕掉了那几页秘籍,你绝不可能学会!”
尹东元等人还以为章碧津制了游春池的死穴,一时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玉挽容长舒一口气,心想:“此间大事已了,这回总能安安生生过日子了罢?”
尹东元说道:“小道爷,我来助你!”他口中虽说是相助,但一马当先抢上前来,当仁不让地接过了游春池的正面攻势。
只有尹东元长叹一声,直接说出了心里话:“章真人,游少侠何其无辜,以你老人家的能耐,分明能捉住他活口,又何必痛下杀手?”
玄晧则喝道:“你这老妖怪满嘴污言秽语,死了以后要下拔舌地狱!”
王临风怒道:“你住口!”一分神,招式就露出破绽。
谁知王临风等人都是一般心思,众人不退反进,一鼓作气向前疾冲,死死缠住了游春池。
大厅中一时间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王临风心中一凛,想着:“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他知道我和师父也……也做下事儿了?他却如何得知?”
玄晧则想:“章真人下手毫不容情,若是换做我的师父,绝不会这么取了游少侠的性命。”
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一招的厉害,王临风和闻人歌却是大吃一惊,因为章碧津这个姿势,分明就是萧氏还魂手的第一式!
闻人歌却在地下叫道:“哎呦,王道长,你身上流了这样多的血,还保得住性命吗?快叫你的情哥哥抱你下来罢,别再拼命啦!”
章碧津冷然不答。
章碧津冷笑一声,说道:“是吗?”指尖内力吐出,游春池浑身一震,眼睛瞪得浑圆,不可置信地看着章碧津,手中莲台剑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直挺挺插入大理石地砖之中。
游春池刷的一剑刺中了他的肘窝,一束血箭射了出来,染得他道袍红了一片。
心里更是着急,怒道:“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方才以一对五不落下风,到了章碧津面前,却如同不会武功的孩童般毫无反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