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剑鞘帮她挡了一下，也是怕她扑到他身上。
而这一次，舅舅还没把事情给定下来，她就碰巧遇上了沈陵宜，然后被他带走了。
那人在看到她的时候，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昂首挺胸，对她不屑一顾，正是她的表姐聂瑶。
两艘一大一小的飞舟骤然腾空而起的一刹那，跟聂棠站在一起的新晋弟子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声。
连人都不见了，纳妾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舅舅舅妈虽然是那种目光短浅的升斗小民，却不是愚蠢透顶的糊涂蛋，在打听到她通过了灵根检测，当然不可能去这些修士面前闹腾。
忽然，她在身后发现了一个熟面孔，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
最后的结局都大同小异。反正他是不可能伸手去扶的，这辈子都没什么可能。
她这态度简直敷衍得不能够再敷衍了，没有嫉妒，没有惊慌，甚至连一点惊讶都没有。
聂瑶能够登上这艘飞舟，自然是因为她有机会进入内门，而坐在另外一艘飞舟上的人必然是直接成为外门弟子，进入外院。
……
反正在她的印象中，聂瑶并没有入选……
再加上杂役大多是四灵根或是五灵根，修炼速度本来就慢，大部分时间都被那些种植草药养鱼之类的杂活挤满了，真正能够修炼的时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聂棠侧过头，望着窗户外面，就只是敷衍地做出了一个好奇的姿态。
聂棠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微微一笑。她喜欢有趣的事，也喜欢有趣的人，比如沈陵宜的表哥周皓轩就很有趣。
这大概就是现代人所说“蝴蝶效应”？
这么多宗门的杂活要干，能够静下心来修炼的时间还剩下多少？
聂瑶瞪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萧长老说我有天赋。”
不对！那个时候她连夜逃离舅舅舅妈家，是为了逃避当那个富商的小妾。可是她跑了，舅舅舅妈却是实实在在收了银子，这事也不可能反悔。
聂棠好笑地望着她，还动手把她转了个身，面对另外一头的内门弟子：“看到他们了吗？但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都有天赋。”
聂棠之所以这么了解，自然是她上辈子就当过杂役弟子。
尤其是，当飞舟轰隆隆地飞上半空，底下的山川河流城镇变得渺小微末，这种场景，就算是做梦都不敢去梦的啊。
杂役想要出人头地，要比内门弟子难上成百上千倍。
聂棠捏了捏眉心，开始回想上一回万界归宗在凡间收徒的过程。
她身体本就不好，繁重的家务活从小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再加上还没开始修炼，就算爬上飞舟这一件简单的事，也能让她累得气喘吁吁。
一个不注意，她就在船舷上绊了一下。原本走在前面的沈陵宜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把横过勾陈，用剑鞘抵住了她往前倾的身体。
那就是说，在上辈子，很有可能，最后被送去当妾的反倒成了聂瑶？
开始的时候，她作为炉鼎被送到沈陵宜身边。所有人都被他一口回绝，内门长老收徒的时间已过，最后也就只剩下杂院收留她了。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她的表姐聂瑶也检测了灵根，还通过了测试？
萧长老回头看了她一眼，忙道：“劳烦清陵君了！”然后回头看了聂棠一眼，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轻举妄动。
聂棠原来那身衣裳实在太旧了，他还专门去给她找了一套新的，稍稍装扮一下，她就从贫家小可怜变成了温婉的小家碧玉。
然后她就一边管理灵药一边养鱼，抽空修炼，甚至还得读书认字，就这样蹉跎了几十年，才踏进筑基的境界。
聂棠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她还真的没这种意思，只不过是身体太弱了而已，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强行解释，反而显得更加刻意。
——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引起清陵君的注意，才故意跌倒的。
聂棠朝她投去了平淡的一瞥：“嗯？哦。恭喜。”
毋庸置疑，外门不过是听上去好听，实际上，外院又叫杂院，说白了，待在外院就等于宗门杂役。
她这种故意站不稳跌倒在地，然后期待清陵君伸手相扶的事情，已经有许多女修做过。
整一个艰苦卓绝的底层杂鱼翻身史。
反倒是聂瑶从挤了过来，凑在她耳边道：“你没有想到吧？我也会被校长选中。他还夸我有天赋，从今往后，我也是一个修士了！”
她低眉顺目地跟在萧长老身后踏上飞舟。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阵势，更不会想到会有一日，他们也能够在天上飞。
这种平淡到类似于街坊邻居互相寒暄“今天吃过饭了吗”完全没区别。
他也是抱着能够让她在清陵君面前多转悠，混一点眼缘的想法。
现在没有了周大少跑来让她快乐，她只能自己去寻找新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