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停了下来,萧太傅跨步而出。偌大的萧府,今夜却阴森森的,寒风吹啸,灯笼摇晃,好似一个活人都没有。
这个人,本来是萧府里,养的一个伶人,这些年来,都是萧仲孺的生娘暗中接济他。伶人同戏子家伎,乃是下九流出身,无人不轻贱。
此时,萧仲孺定睛一看,却见长廊尽头,缓缓走来一道身影。顾钧遥遥望着他,唤了一声:“老爷。”
顾钧双眸晃似笼着水雾,答道:“我已先命人带着元哥儿走了,孺郎毋须担忧。”萧仲孺听到此话,也渐渐安下心来,他轻轻抚着顾钧的鬓发,道:“我知道,钧儿一向思虑周全……”顾钧轻点脑袋
,不住求饶,萧仲孺厉声命他抬头,他这才颤巍巍地将脖子给抬起来——虽是凄惨落魄,可仍能看出,此人年轻时面相极是出挑,更惊人的是,他和萧仲孺,模样竟有七八分神似。
又有谁会知道,原以为是龙子凤孙,实则是老鼠打桩,戏子和家伎通奸所生的孽种。诸如萧仲孺这等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么会忍受,自己竟是如此低贱下作的出身。
萧仲孺掩不住惊讶:“……钧儿?”他快步走过去,两人便紧紧搂做一处。萧仲孺压着他的脑袋,好似要将人嵌进血肉之中,不住唤着钧儿,之后方放开了他,着急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元儿呢?”
萧仲孺亲手拔剑杀了此人,鲜血泼面,一滴血珠落在他的眼角,犹如泪痣,当日在场的,也都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人死后,姨娘亦猜到系萧仲孺动手,未料他连生父都弑,吓得病倒,没多久亦死去。
——此便是杀父辱母之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