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裴洵想了想,说,“大约十一二岁……那时,第一次有刊物登出了我的画。”
“他找了几个……怎么说,枪手?是成年的美术生,按他的要求画好了画,然后以我的名义发表。”裴洵像是在笑,又似乎没有,“他给那本刊物投了不少钱,让编辑没有追究为什么突然之间我的画技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下一期,那些别人的画就以我的名义登了出来,他也开始向外宣传,说我是天才什么的。”
十余年过去,他仍清晰地记得当初的场景。仿佛闭上眼,还能看见彼时的那个小男孩抱着一本画刊,一路小跑着冲到裴鸿面前,急切地将画翻出来:“爸爸!……你看,这是我的……”
而周念一直是位好听众。他握着裴洵的手,安静地等着他的话。
他很高兴,也很激动,站到裴鸿面前时,才想起不能在父亲面前这么失态,声音慢慢小下去。对了,那时他还叫裴鸿“爸爸”。
“裴鸿,”他说,又解释道,“——我的父亲。他一直也不让我学美术。”
“我拿去给裴鸿看,”他说,“他说——‘这是个好主意’。”
对于裴鸿来说,“绘画”是贵公子的风雅消遣,是吸引人
那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后来他知道了。
“这是个好主意。”记忆中的裴鸿这样说。和当时他最坏的打算不同,父亲并没有表现出怎样的冷漠或不屑一顾,裴鸿扫了一眼他的画,挑了挑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的神色很复杂,像是有所触动,又像在久远时光中打捞着什么往事。那想必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倔强与懊悔交织着在他眼底浮现,最终归为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