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夜面色已經重歸平靜,聽聞這話,抬頭看著楊含景。楊含景感覺自己背上的肌肉都因為緊張而繃緊了,那種病態的快感又漫上心頭,他迫不及待想看徐夜接下來的臉色變化。
楊含景冷冷地看著徐夜,一句話在嘴邊徘徊許久。他知道這句話說出口,他和徐夜之間估計再無丁點情分可言了。
憑什麼呢?!
楊含景被服務生又安頓回座位,他們之間隔著兩三個人,楊含景感覺自己的臉頰腫了,火辣辣的疼,口腔里也一陣腥甜,徐夜下手絲毫沒客氣。
楊含景不依不饒地跟到了門口,徐夜走出餐廳,他便跟著出去,跨出去一步之後便說:“你就這麼放心地說走就走,把筱依依丟在海城了?你確信她能等你?!你也未免對你自己太有信心了,也許有點誘惑,她就走了呢?!”
楊含景沒有住口,仍在說著:“徐夜,原來這種事是真的會上癮的!可能別人家的飯就是香,吃過一次,就算鋌而走險也想再吃幾次!!”
楊含景裝作輕鬆地說道。但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心濕涼,心跳震得胸腔都疼。開口了,便再沒有回頭路了。
徐夜勃然大怒,把手邊的一杯水拿起來便砸向了楊含景,楊含景偏頭躲了過去,但是被水淋濕了半邊肩膀,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殘渣。
“話既然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就都坦白了吧。”
可是憑什麼徐夜因為他自己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就要拿他楊含景出氣呢?
徐夜一把將楊含景從座位上拉了起來,扯著他的衣領,照著他的臉就是狠狠的一拳。這一拳下去,楊含景立刻沒了聲音。
以來鬱結在胸口的惡氣散去了不少,再看楊含景,突然就又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徐夜叫來了服務員,讓把涼了的菜都撤了,又點了一批新的。
沒多久,熱菜便上來了,楊含景瞟了一眼,徐夜點的都是他喜歡吃的。他們認識十多年,在口味這件事情上,楊含景倒是獨一份的專一,去不同的館子,翻來覆去點的不過就是那些菜色,徐夜倒是記得。
飯店的服務生和保安都圍了過來,把他倆拉開,周遭亂哄哄的,都在勸著。徐夜的腦內嗡嗡作響,楊含景說的話極具畫面感,他恨得攥緊了拳頭,渾身都在抖。
徐夜深吸一口氣,轉頭一把推開楊含景:“你他媽給我滾!別逼我再揍你!”
就因為他是個垃圾,人渣,就活該被這麼對待麼?
可徐夜在想方設法地讓他從海城滾蛋的時候,費盡心思舉報他的公司的時候,把那些文件給他爸媽看的時候,可曾念及過他們的情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輕蔑的嘲笑,輕快地從嘴裡冒了出來:“第一次跟筱依依上床,其實真算是我鬼迷心竅。雖然是那麼多年之前的事情了,現在回憶起來還是記得那麼清楚。她在你酒吧門口的凳子上坐著,發著燒,還喝醉了酒,哭得滿臉是淚,風吹得臉都紅了。我想既然你都決定走了,總不能再把她給你送去吧,就去酒店開了間房。在酒店床上她還哭得要死要活,也看不清我是誰,以為我是你,要我抱她,問我為什麼要離開她。真是可憐,她渾身都燙得不行,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想著讓她出一身汗,自然燒就退了,誰想到第二天她燒得更厲害,明明那天晚上,燒是退了的。”
他在內心苦笑,嘲弄自己,他從認識徐夜到現在,竟是從沒在哪方面贏過他。
徐夜也從不喜歡這樣引人注目,他用盡力氣才用幾乎是平靜地語氣對楊含景說:“我不想再聽你說關於筱依依的任何一件事!”然後他拿起衣服,頭也不回地去收銀台結了賬。
他隔著幾個人看徐夜,徐夜在盡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應該是怒極了,整張臉看上去臉色可怖,肌肉都隱忍到扭曲。楊含景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挑釁地看著他,說:“要打出去打,別讓人餐廳難辦。”
楊含景此時此刻內心的衝撞異常激烈。他是再不會回海城了,至少在這三五年內,他爸媽不可能放他回到海城。這兩個月來,和徐夜的針鋒相對,終究是他楊含景輸了。
楊含景知道自己過去做得不對,不管是在之前對女人的態度上,還是對筱依依做過的事情上,他是錯了。但是他難道沒改嗎?明明他和筱依依把話說得很開了,他也真心祝福徐夜和筱依依有情人終成眷屬。
楊含景越想越憋悶,越想越想不通,看著那一桌子菜,他覺得惡心,想吐。徐夜是出氣了,出完了氣,就又做回正人君子了?憑什麼?!
楊含景壓低了聲音,語速很快,還沒待他說完,便如願地看到徐夜的臉色變得鐵青。他心裡那種快感更甚,繼續說著:“徐夜,你是不知道,我在酒吧遇到過筱依依,起碼兩三次是我幫她解的圍。最後那次,她被人下了藥,求我把她送回家去。但是上了我的車,就不行了,硬往我身上蹭。她難受得很,我家離得近,就只好先去我家了,她用我家浴室洗了個澡,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還是叫難受,我只好幫她咯,反正她從頭到尾隻字未提想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