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的声音渐渐消失,肖白也走到了他近前。她没有在意他身上遍布的污血,直接伸出白皙的手抓住他后脑的头发,将他的头又向她拉近了些,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是昨天还说不会死,要跟我耗一辈子吗?怎么才一天就这副鬼样子了?”
肖白笑着开口:“阿刃性子虽暴虐,却不是个蠢蛋,我想他懂得孤木难支的道理,不会见人就弄死的,再说了,如果是会被他轻易弄死掉的,那这种男人也没有留在我身边的必要了。”
肖白笑着说的轻松,评论得也很客观,一丝恋爱脑上头的样子也没有。
等周围伺候的人包括苏离都出去后,清贵君抬手示意他身旁的座位,温声说道:“过来坐下吧。”
清贵君闻言面上依旧是一片温蔼,看不出一丝怒气,只是随意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得了这话,肖白便站起身,对着清贵君抬手行礼,然后半低着头向后退下,可清贵君却在她退到门口转身想迈出门槛时,忽然悠悠开口道:“柳氏是个可怜人,早早给他个孩子,安人心。”
她微微上挑着嘴角,他也学她唇角微弯:“小人知道皇女大人会念着昨日的恩情来救小人的,所以小人一定不会死。”
肖白将指尖沾到的血缓缓地都抹在他还算干净的脸上,并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话收了一直挂着的笑容。
肖白一眼都没看站在周围的侍卫,一进来便只拿眼睛盯着被架在那里垂着头,不知清醒还是昏迷的人。
带着两人急速走到了清贵君的鹤鸣殿门口,肖白平复了呼吸,又让苏离给她擦净了汗,这才让人通报。
肖白并没有继续打下去,而是拖着鞭子又走回他身边,伸指在那流淌着鲜血的新伤口上抹了一下,查看了一下刚才那一鞭的力度造成了多深的裂口。
等肖白坐下,清贵君也没有拐弯抹角,很是直白地交了底:“那个人不是个温顺的,怕是以后会对你周围的人不利。”
闻言肖白笑了起来,贵君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阿刃性子善妒,会干掉她以后的男人们。
眼看着还要吃刑罚的他,不仅不惧反而戏谑地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打小的,难道是因为小的昨日艹您艹得太狠了吗?”
清贵君听肖白这么说淡淡笑起,点了一下头说:“也好,你去将人接回去吧,暗堡那边我去说。”
走到地牢门口,肖白头也不回地对跟在后边的苏离说:“苏离你留下。”
清贵君笑着抿了一口茶,对我的话不置可否,反而前后不搭地问了一句:“刚才来得路上走得急了吧?有没有被热到?”
苏离被肖白的话惊住,身体一抖,眼瞅着又要嘤嘤嘤,此时肖白更没耐心看一个男人在那梨花带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果决地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你们都出去。”肖白的声音有些偏冷,一边吩咐着,一边向他走去。
他的话音还未落,肖白一个鞭子已经甩了过去,阿刃的胸膛上登时又新添了一个狰狞的血痕。
听了肖白的话他大概是不想装死了,半抬起头看着她,又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地牢里倒映着火烛的光,像是穿透灰色迷雾射来的箭矢般锐利摄人。
听到这,肖白的脚步顿了顿,低声说:“好的,我知道了。你隐去身形再跟着吧。”要不这可怜的数字小暗卫一会怕是会因通风报信被清贵君迁怒。
听了这句平淡的关怀语,肖白反倒面目严肃了起来,这是他在用话敲打,暗指她嘴上说的客观,做出的事却是太过紧张阿刃。于是肖白用很是郑重的语气对清贵君说道:“爹亲,女儿需要阿刃这种身手好,真的死忠的人在身边。”
“哦?恩情?什么恩?什么情?”肖白笑里的讥嘲意味更明显了,她松开他,四处看了看,走到墙边,将挂在墙上行刑用的鞭子拿了下来。
进了殿堂,见贵君悠然坐在主位上,肖白并没有扑上前去跪下,大声哭求着讨人,因为她知道,如果真那样做了,阿刃必死无疑。
肖白一步步走了下去,走到底后看到这地牢倒也不大,所以一眼就能看见呈大字形绑在刑架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
那暗卫在身后恭敬地说道:“历史上也出现过此种情况,都被暗堡将人收回处决了,只有一个,是……是被当时的皇女收做了小爷,削去了他暗卫的身份,才保得一命,不过……也被打得极惨,几乎没了命……”
“我不记得有什么恩情,倒是感觉有些手痒,觉得应该给你些惩罚。”肖白右手拢着鞭子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走到他对面适合行刑的距离便止了步。
肖白只是低头简单行了个礼,便开门见山地说道:“爹亲,我想让阿刃回来。”
已经抬起的脚收了回来,肖白转身乖顺地俯身言是,这才走了出去。
肖白走到外面,也不回头,开口继续问那暗卫:“阿刃这种情况是必死的吗?可有转圜余地?”
阿刃被关在鹤鸣殿后最偏远角落的地牢里——话说一个贵君的寝宫里怎么还有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