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柏闭上眼睛,声音暗哑:“因为他总在追逐着莲花,我想如果我这里有他最钟爱的那一朵,或许我就能把他留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荷花,连城主府都种满了各色的莲花,我觉得这个神莲尊者的称号更适合你。”不知何时,泽九站到了他的身后。
“对不起——”不该
泽九看着时柏,缓缓开口:“时柏——我真的想过抛开一切和你私奔,我不知道凡人界话本里的结局,但我知道,抛去自己的责任,最后往往也不会幸福……我以前总想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如今我有了守护你们的能力,便要秉承初心,不悔选择。”
屋主说等到花开的时候,风吹到脸上都带着荷香味。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陵光,可是……执明……我的心知道我想做红翎儿,那个可以为了泽九付出一切的红翎儿……”
陵光笑看着他,眼中泪光闪动:“执明——对不起——”
…………
时柏将目光从满池的荷花收回,阳光明亮炙热,他晃了眼,低头却看见地上孤单的剪影,阳光普照的晴天,他却觉得自己寒意透骨,浑身如坠冰窖,他的世界一片昏暗阴冷。
执明只得不停地哀求:“陵光——我求你了,我们几千年的感情难道就真的比不过一个泽九?”
看着慢慢消散的人,这一刻,执明终于明白时柏当时的绝望。
“凡人一世,百年一生,时柏……我这一生并不短暂,能和你相遇就是不悔的一生,我不悔,你也不要后悔。”
午后,阳光晴好,微风送爽。
眼前灰白的世界慢慢绘上了色彩,这是时柏一直想要看到的世界。
如今荷花开了,灿烂的阳光照在带着水珠的荷叶上,晶莹剔透,一如想象中的清丽柔美。
“执明,对不起——”陵光笑看着他,连眼泪都变得透明起来。
时柏看着眼前俊雅出尘的青年,眼中升腾起尖锐地疼痛∶“我知道他已经走了,你不是他,我知道……”
时柏幽幽地看着远处的高墙灰瓦,缓缓地开口,“昨日是乞巧节,我一个人去了灯会,城内很多花都开了,江清月近,花影重重,比我和他在上元节时看到的景色还要美,只是可惜……没能看到焰火。”他突然笑了一下,说,“但我看见有许多姑娘在河边放莲花灯许愿,她们笑语盈盈,溢满幸福和希望的笑脸晃了人眼,我也放了花灯,她们抿嘴看着我笑,说从未见过男子许愿,还问我许了什么愿?”
冰晶碎裂开来,时柏看着消失的泽九,最后在空中凝结成一滴水珠。
时柏整个人手脚发软,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疼得指尖发颤,身体不自觉地蜷缩。
执明跪下身,喉头上下滚动,他悲泣地哀求:“陵光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别留我一个人,你们都走了,不能就剩我一人,求你——”
“我求你……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你不能这么对我,他们都走了,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了,我就只有你了,你真的不能这么对我。”执明完全跪伏在地,卑微地哀求着。
“泽九……”时柏慌忙上前。
时柏笑了,眼神却蕴尽悲凉,“你是别人,但你不是他——”时柏慢慢站起身,用尽所有力气转过身,“对不起,虽然我知道我可以继续假装他还在我身边,假装我没有失去他,可我心中的痛楚并没有因为你的存在而减少半分。”
青砖绿瓦的宅邸,蔓枝翠绿的老树,湛蓝的天空——
“陵光——”可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那是一步踏空,落入深渊,看着渐渐远去的山角和碧蓝的青天,无助地挣扎绝望。
泽九……
“你在说什么啊?”泽九神情越发的疑惑。
泽九怔然地看着他:“时柏——你怎么了?”
时柏怔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对面阳光下的身影慢慢变成透明的冰晶。
泽九站在他的对面,脸上疑惑的表情慢慢转为微笑,他笑看着时柏,恬淡静美。
泽九皱着眉:“你在说我吗,最近为何总是这么奇怪?还有——昨日你去了哪里,怎么也没知会我一声。”
“轰”地一下,一股极致悲伤的情绪化向四肢百骸,揪心的痛苦瞬间燃烧了心肺五脏,时柏疼得猝然倒地。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泽九不解地看着他,“谁是他,你喜欢上了别人?”
时柏坐在院中,看着满塘绽放的荷花,他和泽九选宅子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一池荷花。
时柏自顾自地说道,“我说我许愿希望他能回来,她们问我是不是心上人别嫁了——”时柏的声音淡然而空洞,“我的心上人没有别嫁,他只是生气了,所以留我一个人,成为没有爱侣的孤狼,将我抛向阴冷无底的深渊。”
“对不起——”没能认出你。
那水珠缓缓而落,清风一吹,水珠撞进时柏的身体,缓缓渗入皮肤,慢慢化到血肉,融进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