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风晚说不要。
一着急，他生硬拽扯她的胳膊，何风晚猝不及防地转了向，膝盖磕着床垫，整个人撞入他怀中。
“但我不记得是哪天了。”
何风晚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浑身一抖。
其实是想透透气，却让江鹤繁会错意，以为她要走。
“我也是下午！”
“哭了会让嫂子担心，我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不想她觉得我是个包袱。”
何风晚雀跃地问：“你只说到过镇上,怎么连墓地也去了？”
“我还梦到你，你也没有帮我。”何风晚有几分低落。
狭小的封闭空间因为装了两个人而愈显闷热，何风晚后悔又气恼，脑子乱哄哄的，把手伸向帐篷入口的拉锁。
于是两个人并排躺入被子里，空气中的玫瑰香味淡去，多了一抹快意后的生腥。
“我男人挺环保的。”何风晚歪头笑。
“从你第一次来那场饭局，我就开始怀疑你了。”
这把火一直烧到后半夜，何风晚听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
沉重的困意来袭，他慢慢闭上眼睛，任枕边人小鸟一样聒噪,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不喜欢，到现在也不喜欢。”他握住她的手，有些依赖地侧身紧靠过去，低声说，“但是顾不上了，你比较重要。”
“不会吧？你哪一年去的？快快告诉我！”
何风晚忽然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楼焕说你不喜欢玫瑰的气味。”
何风晚脸上浮起些许难堪。
“因为听说墓地不大,两座山而已,就冲动想去看看，然后发现的确是徒劳。”江鹤繁紧了紧手里握住的那只手,骨骼细巧,皮肤柔软带一点外面雨天的湿润。
他问：“还要开灯吗？”
像把牌打到最后，不甘示弱地计算彼此的赢面，看谁更高一筹，显露败迹的一方锱铢必较地追溯起最初的失误。
偶尔滚过沉闷的雷响，雪亮闪电划下，她看见江鹤繁将用过的安.全.套装入另外的袋子里。
江鹤繁低眸，划过的闪电勾出何风晚面部淡彩似的轮廓，像被洗去颜
“唉……”兴奋的劲头一遇挫，她有些偃旗息鼓地叹气,“我也不记得是哪天,到现在只记得看到人家哭,身边一圈人哄着，羡慕的不得了的那种心情。”
“所以，孙道然在车上把照片塞进你衣兜……你也知道？”何风晚抬头看他，眼睛雾蒙蒙的像隔了层玻璃。
想想真实的情况，和梦里也差不了多少。
第56章
江鹤繁后仰着只靠一边肘弯撑起两人重量，他眼神缓缓沉下，轻声说：“对。”
“你记得姜洲龄对我做了什么？”江鹤繁突兀开口，哑声提起不相干的。
“梦而已。”江鹤繁劲瘦的手臂揽过她，轻声安慰，“你们那的墓地是在山上吧？我以前也去过。”
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被他另一边手臂紧紧匝着，动弹不得。
江鹤繁波澜不惊的语调，如利锋将她心绪斩断。
雷声渐缓,偶尔一下像从极远处的天际滚过。
“当时往来的行人很多，我被挤来挤去的，掉下了田坎。可是大家都盯着我，没人伸手帮我，我自己上不去，两只脚都插在泥里，就很害怕。”她声音渐渐放缓，仿佛陷入往事。
肩膀被摇晃着，江鹤繁撑起仅存的意识,说了个年份。
何风晚兴奋地翻身，下巴垫在他胸口,“不就是我离开的那年吗？说不定我们真的见过。”
何风晚一怔，随即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地嘟囔：“她摸了你啊！手还伸到你裤兜里了！”
顺着他目光看去，何风晚瞧见那两腿.间撑起了另一顶帐篷。
他身上携有隐约的木香，那气味闻着冷，侵占了她全部的嗅觉。
*
过往的片断跳跃呈现，何风晚惊觉是她道行太浅，自以为是撒下的网，落入他一早铺开更大的陷阱中，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胜算。
再回想当初千方百计的引诱，不厌其烦的告白，悉数落在他眼中，不知招来了怎样的嘲讽。
“那个时候，”极近的距离，足够她看清江鹤繁眼中压抑的黯沉，“我可没有这种反应……”
等江鹤繁转过脸，视野再次陷入沉沉的漆黑。
睫毛轻颤，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羡慕？”
江鹤繁不解：“听起来没什么可怕的。”
“嗯？”胸前拂过小股潮热的鼻息,江鹤繁睁不开眼，只虚虚地搂过她，“我记得是下午去的，阴天。”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我真的做了一个噩梦。”何风晚转头看他，趁着闪电看清他温顺安静的脸，“和我嫂子一起离开家之前，我们清明节去给我哥哥扫墓。但为了提防我养父找来，就让她先上山，我在山道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