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梅从小和杨磊一起长大，杨磊的情绪变化，她能很快察觉。
一个满身是雪的中年人钻进后座，和杨磊商量。
杨磊没瞒她。
“三十发子弹全部上靶，二百五十六环！”
杨大海打了好几次电话，叫他这几天请假，去房子那儿盯装修。工人马上就要回去过年了，很多活要赶在这几天。
有人拉开了车门。
杨磊说。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部队战士过年不能回家，但是团部连队活动很丰富，热闹得也不想家，军营里过年气氛还是很浓的。
“再忙，这事也不能耽误。”
可杨磊自从上个星期天回到军营，就一天没请假回去过，天天在营区待着，拉连队出去训练，不是雪地实训，就是在坦克连装甲拆卸。
“再见啊。”
房宇下了车，站在雪地上。
“我碰见房宇了。”
“怎么了？有心事啊？”
靶场上，震耳欲聋的枪声。一个战士连续跑靶，沮丧，全连的人都看着他。
雪大了，和着寒风用力刮在他的脸上，刺骨的冷，杨磊没有任何感觉……
杨磊沉默了一会儿。
房宇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分解你的枪！”
杨磊到了新房，进了门，把东西放在地上，就坐在沙发上。
方梅打过电话给杨磊，商量些事儿，杨磊就只嗯了几声，问什么，都说，你看着办吧。方梅听出杨磊有些不对劲。
杨大海叮嘱。
“行，你忙着。”
杨磊对房宇说，转过身，走进了漫天的雪。
杨磊靠在车座上，摇下车窗。
“上车，我送你。”
“到！”
的哥踩动油门，把车调了个头，开走。
杨磊站住了。
杨磊低头，打开了车门。
杨磊皱着眉，把手机挂了。
的哥探头出来问杨磊。
“行了，这辆也一样。”
“走吗？”
杨磊说，笑笑，平和，带着苦涩……
“房宇？”
杨磊就那么静静坐着。
“小伙子，打个商量，拼个车！车实在太难打了！”
“张小川！”
，都在变。到了现在，杨磊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和房宇坐在一起，和他像普通的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样，聊聊，说说话。
时间，让过去的，过去了。
杨磊转过身，两人隔着雪地，望着对方。
房宇雕刻般的侧影和紧闭的唇角，在黑暗里，一如七年前……
杨磊望着房宇。
后视窗里，房宇仍然独自站在雪中，杨磊没有回头……
寂静的山谷里，连梭的枪响，子弹穿透靶纸，激得山上尘土飞扬……
“杨磊！”
“过来！”
战友们打趣他。虽然杨磊还没打结婚报告，但是这种消息传得很快，早传遍了。
报靶员报靶……
战士忐忑地拎着枪跑到杨磊面前立正。
他没开灯，就那么坐着。
他一直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枪声连环大作，震得整个山谷都在轰鸣，透着躁动，烦乱……
小战士连忙拆卸，把七八个零散的枪械零件放在盘子里，放到射击位。
这时他才发现，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杨磊犹豫了一下。
“他回来了？
“你还是到丈母娘家去过吧！”
“行了！真请不了！”
“咱俩总不至于兄弟也做不了。你说是吧。”
靶场上，701团的年终最后一次实弹射击。战士们一拨拨地点射，卧射，半自动射击，移动靶，挨个实训。
他一个人坐了很久，才终于有了反应，伸手去摸烟。
杨磊打开了车门，拿上了东西。
杨磊主动要求除夕夜值班，让那些已婚军官回家团圆。团部考虑到他家就在本地，平常周末值勤又多，没给他排班，除夕放他回家过年。
所有的枪都停下了，只有杨磊在射击。
“部队忙，走不开。”
杨磊低头，再上一弹匣，面无表情地举枪……
“您坐，我下了。”
第 89 章
全场的人都震了，看杨磊……
杨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降温，就穿着一件外套，连毛衣都没穿。可现在，他却好像没有知觉，既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其他。
杨磊上前，眼花缭乱地拼装枪械，几乎没有瞄准，立姿举枪点射。
方梅吃惊。
来了一辆空车在杨磊身后，的哥按着喇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