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雪在挡风玻璃外，无声地落着，笼着路边一辆出租车，和车窗内的沉默。
第 88 章
“什么时候回来的？”
车主们不耐烦了，拼命按喇叭。
杨磊也没说话，掏出了烟盒。
“那地方偏，靠着个小镇。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他磕了磕，却没点上。
杨磊平静地聊着，好像只是昨天分开的朋友。
“师傅，怎么不走啊？……绿灯了师傅！……”
休息天，他没穿军装出来。杨磊知道房宇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
三年前，杨磊去南方找房宇的时候，那两个退伍兵跟他说过，房宇在办厂。当时南方经济发展速度远超北方。那几年在广东福
小情侣嘻嘻哈哈着。
房宇说。
杨磊开玩笑似的，淡淡地笑了一下，手伸进口袋掏烟。
那一夜，江海一直静静地飘雪。
杨磊连结婚报告都还没向上面打，却不得不去定一堆结婚用品，忙的是脚不沾地。和方梅逛了几次婚庆市场，两人坐下来，都是相对苦笑。
“……怕见我啊？”
“……”
“还在部队。以前在舟桥旅，现在在一个装甲团。”
司机眼看前方，机械地问。
岁月没有在房宇身上留下太多痕迹。房宇还是那么清俊，干净。只是看起来比过去更冷硬，也更沉默。
司机终于转过了头，看向前方。
“怎么开上这个了。”
他转过了头。
杨磊拎起东西就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了车后，把后车门撑开，先把东西一股脑扔进了后座，然后合上车门，拉开前门就坐了进去。
那个“街”字没有出口，杨磊停住了。
房宇没有说话，听着。
“刚回来。”
一眼被灯箱吸引了。
四目相对，注视着对方。
“前面那车咋回事儿啊？？”
杨磊问，打破了沉默。
杨磊听见房宇问他。
“来看个人。他有事，代他两天。”
“不够意思啊。到江海了，都不来看看我。”
“反正下不来了，上就上吧！”杨磊安慰方梅。
“操！”
杨磊年前忙着总结，又忙着安排明年作训计划，那边杨大海已经忙着给他张罗婚房了。杨磊在部队还没等到分房，杨大海给他在市里黄金地段早就备好了一套房子结婚。那房子是个独门独院的二层小别墅，是当地的高档楼盘。里面已经开始装修，杨大海早就等着杨磊结婚，这些都是备好了现成的。
“就你？看人家新郎，多帅呀！你怎么拍都赶不上！……”
“莫愁东……”
他想过和房宇再见面时的情景。他以为那是很多年以后。至少，不是现在。他也想过很多种见面时的情形，只是没想过这一种。
他耐着性子左顾右盼，冻得脚也僵了，终于瞥见前面老远的岔路拐出一辆车，停了，正在下客。
房宇没有回答，沉默。
杨磊明面上还得时常去房子走走，看看装修进度什么，也得和方梅去置办必须置办的东西。两人都一番折腾，深深感觉这戏演起来，根本不像嘴上说起来那么轻松。结婚毕竟是大事，牵涉到两个家庭甚至家族，何况两边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不是领个证办个酒那么简单，要顾及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
杨磊说。
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杨磊说，自嘲地笑笑，低头，磕出一根烟。
杨磊忍不住骂。
他慢慢地推挡，踩动了油门……
杨磊以为，要抽上一根才能让自己平静。但是，他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平静。
“你喜欢，咱们也来这家拍。”
“听说你在南方有个厂。这几年形势不错。怎么样，发了吧。”
落雪映着前窗内两张沉默的脸。谁都没有开口。
杨磊笑笑，问房宇。
休息日两人又是逛到晚上，方梅有事先回去了，杨磊的车被战友借走，只能自己拖着一包东西，要弄到新房去。本来这个点已经过了晚高峰，路上也不是那么难走，但是天黑后下起了雪，雨丝里夹着雪花，打车的人一多，车就明显少了。杨磊站在路边好一会儿，也拦不到一辆出租车。好不容易过来一辆，又被站在前面的人抢先拦了。
“都怪我，拖你上了贼船了。”方梅心怀歉疚。
“你还好吗。”
房宇静静回答。
“去哪儿？”
压抑的寂静在黑暗的车内弥漫。
阴影掩去了房宇大半张脸。他的声音比过去更低沉。
乘客纳闷地催促。
绿灯亮了，排在第一辆的出租车却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