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与利用价值。金丝雀与合作伙伴。
“什么?”
不想南陆竟然顺着他说:“我确实不想选。”
高了还是变得低了?
他哭了。
“那你想见谁?告诉我,我带你去。”
“您私心的多少。”
“我累了。”他看向暗沉如墨的窗外,“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不管我怎么做,我的命运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哦,不对,是有的——变得更糟了。偶尔我会想,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话。也许是我真的不够聪明,永远没办法做出好的选择。
王坤伦苦恼地扶额,只得弯下腰来放轻语气哄道:”那你和我走,好不好?“
“什么?”
南陆却不愿意,用力把自己的手扯了出来,说:“我不去,不想吃药。我现在要回家。”,
——外表还是精致无比,却从芯子里硬生生透出腐坏之气,彷如生长在黑沼泽中那五彩斑斓的毒花终于受不住侵蚀,从根开始一路烂掉,散发出甜腻迂腐的味道。
过了很久很久,他睁开眼睛,终于收回视线,望向王坤伦的双眼一片空茫:“也没发生什么”
南陆说:“利用价值有消失的那一天,没有了价值就是没用的抹布;私心也有消失的那一天,拥有不了您的私心,就是一只笼子里的哑巴鹦鹉您觉得我选哪个?”
南陆好似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低头去看螺旋图案的金色布纹,喃喃着说:“呀,像一只金色的眼睛。”说话的语调居然还有一丝孩子气式的惊奇。]
王坤伦问:“你真的希望是因为利用价值?如果是全部,全部因为私心呢,你选哪个?”
那么私心越多,成为金丝雀的概率是变得]
“我?”他歪着头,神态如同稚子,“我想想啊,我想起来了。”
利用价值越高,成为平等伙伴的概率越高。
王坤伦咬牙,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跟我来,我带你去找连医生。”
“不好。”南陆抿着嘴,神情无辜又茫然,但是回答却直白又干脆,“我不想走,哪里也不想去。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王坤伦的手指在那滴酒滑进脖颈时接住了它,指尖恰好点在南陆的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的触感令王坤伦觉得指尖发麻,一路麻到心里。
“”王坤伦头痛欲裂,继续劝哄,“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见一个人。”他笃定地说。
王坤伦摇摇头:“你太悲观了,按你这样说,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坤伦竟然莫名觉得心慌,追问道,“我只是去了美国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南陆勾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您有一定的几率成为这样的人。这几率的大小,就看——”
沿着杯口轻抿,艳丽的酒红色染上他的唇,如珠如玉,一滴酒坠下他饱满的唇珠,拖下那一道浅色的线,像一根独奏的琴弦弹起了翩然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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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药了吗?!”王坤伦猛地想起来他出国之前的三令五申,急急问道。
“嗯”南陆被这一问难住了,慢慢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只能茫然地眨眨眼睛,“是哦,那不是我的家。”
他阴沉着脸松开领带,打了个电话。
王坤伦心里一惊,自从三年前认识南陆,王坤伦见过无数次他狼狈不堪的时候,可也从来没看过他像今天这样。
王坤伦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回什么?回家?”
犹如秋天干枯的爬山虎爬满了破旧的危房,飒飒秋风一吹便撕碎一地落叶,南陆沉静的面孔上呈现出一股凄厉的讥诮,整个人如同一座精心烧制的冰裂纹瓷器。
“是连医生么?”,
“一个”南陆试图回忆,可大脑里充斥着尖叫的鬼影,他痛苦地摇头,“一个、一个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对的,是南陆。—
南陆闭起眼睛,习惯性地笑了:“我这一辈子,大概就是个笑话。我没劲儿了,不想再选了。现在只想闭起眼睛,跟着老天爷摇的色子走,摇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王坤伦眼睁睁看着两行泪水淌过南陆的脸颊。
那个刹那似乎被无限延长,在这个被延长的一刹那里,王坤伦脑中只有这唯一的念头——
“麻烦现在过来一下。”
王坤伦皱着眉,床上的南陆已经沉睡,但梦境显然并不美好,他神色惊惶,面色苍白,不断地辗转身体,整个人蜷成虾米,一手牢牢抓着被子,怎么也掰不开。]
南陆漂亮的黑色睫毛就像是那只在蛛网里垂死挣扎的昆虫颤动的翅膀。
“我拼命挣扎,我自己知道这种姿态很丑陋、很不好看,却总有人像蜘蛛喜欢看小虫子永远爬不出困住它的网一样,喜欢看像我这样的人苦苦挣扎却发现在原地徘徊,绝望之后又哭又叫的可悲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