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拿她没辙。
“那你方才怎地不开口了?”季芹藻从她脸上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什么来,顿时有些困惑。
他放下玉箸,心中说不上来的别扭,“采真,你……”
只要是好事,就算来得迟一些,明白得迟一些,也没有关系。
季芹藻见她还是不肯放弃,脸上稍退的热意又轰然上升,“那个……不行。”
“不过,师傅,既然您喜欢我,为什么拒绝我用甜品跟您做交换?”
“我没有不喜欢你。你……你先松开……今晚、今晚不可……”季芹藻担心会耽误正事,自然不肯她太亲近他——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弱得令人发指。他想拉开顾采真收紧的手臂,但他自己是男子,又是她师傅,怎么着也做不出硬与她掰扯的事来,只得气息不稳但又好声好气地试图劝她放手,“今晚,我有其他事与你一起做。”
季芹藻又有些紧张又有些想笑,她亲得很轻,并不带什么特别暧昧的旖旎,他也就逐渐放松下来,拍了拍她纤细但有力的小臂,示意她坐好,“好了,我们一起吃吧,待会儿我带你去后院花园。”
“师傅,您以前从不如此要求我。”
“……”
“食不言,寝不语。”
“气什么?没有啊。”顾采真这会儿倒是有问有答了。
除了与她互表心意那次,他们虽然亲密到灵肉合一,但他却不曾再说过这样的话,一方面是多年的教养与性子使然,另一方面他体质过于敏感,情动起来简直让他手足无措,出于一点难以言明的羞耻心理,他更加无法主动说出心意。
“明明是师傅自己想歪了。”
顾采真抬头,“什么事?”
“不行……呃,咸味吃食?”季芹藻一怔,再看向顾采真一脸调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又捉弄他玩了!“胡闹,你啊……”
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顾采真忍不住笑,维持面上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不行啊?我都给您做了这么多甜食,您就不能做几个我爱吃的咸味吃食吗?”
“咸食,我不会。等我学了就做给你吃。”他思量了一刻,终于一边夹了一块鸳鸯卷到她碗里,一边道。
顾采真这才抬头看他,他勉强笑了下,“愿意理我了?”
“因为,您叫我‘食不言’的啊。”顾采真
正,她还会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偶尔撒娇耍赖插科打诨,有时甚至会跟很讲道理的他不讲道理。
“那可真是,”不等他作何反应,顾采真又凑过来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太好了。”
她现在心情好得很,听见他自称“我”,心里越发有种说不上的松快愉悦,便松开手臂坐直身体,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甜食,再看向他,“那师傅您还喜欢我?”
“为师现在觉得有这个必要。”
结果顾采真还是没抬头,也不出声,他就有点吃不下眼前的椰子盏了,寻思自己是不是刚刚语气太严厉了:“采真?”
顾采真捣乱似的揪住他的衣袖,“不是还喜欢我,是什么?”
看着顾采真突然埋头不吭声,真的规矩得不能再规矩地默默喝杏仁露,季芹藻心里又有些不得劲。
季芹藻修长的五指正托着一只小碗为她盛奶白杏仁露,闻言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还’?”
她如今在他面前,其实算是话多的,性子也比以前开朗活泼不少,他原是欢喜的,如今却……他多少懊悔起来,这算是……拌嘴吗?他从没有这种经验,有些无措地想要哄哄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但方才的气氛太美好,他一时对这样的沉默更加难以适应。
他将杏仁露放到她面前,“快吃。”
顾采真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会儿听季芹藻亲口说出来,她心里顿时有些熨帖的欢喜,立刻又啄了他一口。
看得顾采真一瞬间只觉得周身万物退散 ,而她如同站在了浩瀚无垠的银河里——牵着他的手,一起。
季芹藻不能把袖子扯回来,又担心衣袂扫到桌上的吃食,一时分了心,“就是喜欢啊……”语音一顿,他对上她笑盈盈的双眸,忽然意识到,她是故意诱他说出来的。
其实,她心中隐隐有预感,他的一系列反常怕是与今天的日子有关,但回想之前的七夕,自牧峰上他们师徒都是三个人各忙各的,向来没人在意这日子,她就又有些说不准。
后院花园有什么?顾采真没问。她好不容易才矫正过来自己的心态,有些事情不用掌控在手里,更不用占尽先机。
两个人明显各说各话,季芹藻真不知要怎么办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很认真地与他约定过,有话要当面说,不管有多难开口,他都要说出来。
“与你过七夕。”季芹藻看着她,哪怕颊上热意蒸腾若沸,哪怕声音被她缠得带了颤,他看向她的视线却是不闪不躲,尽管依旧掩不住些许羞赧与无奈,可其中的期待与悸动,更是如星月交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