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月亮莹莹生辉,楼上美人独立夜风之中,万千发丝如水散化,冰雕玉琢的身姿,竟好似月亮般散发着浅淡柔美的光晕。
只见花街尽头近在咫尺,孙贤阳不禁暗暗叹息,便勒马回首,双眼不经意间往花街尽头那家青楼上头一瞟,却当即瞪得浑圆!
再说爹娘已经认定他命中已经有一段好姻缘,故而不再强行安排,此事正中贤阳下怀。
孙贤阳更加惊骇。
那些妓子见只剩下这一个大主顾,便齐齐簇拥在窗口前,搔首弄姿,连送秋波,乍一看虽是莺歌燕语,花红柳绿,细细看来却尽是些平庸之姿。
徽州贡菊闻名天下,尤其在皇都颇受欢迎。
却说这兄弟八人均是贵气逼人,又各有风采,走在最后的孙贤阳年纪最轻,只见他:面如满月,眼神晶亮,笑意融融,两腮一对酒窝可怜可爱,顾盼间更显风流。
城中是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竟然比过年还要热闹。
这一年,徽州风调雨顺,农作丰收。
孙家八兄弟头戴金冠,身着锦袍,腰配青玉,身骑骏马,一行八人有说有笑地入了花街。
刹那间,花街两边各家青楼闻声而动。
入夜时分。
原来,那小楼的朱红阑干里头斜斜依着一位白衣美人,只见他:肤若凝脂,发若乌墨;五官静美似雪,身形娴雅似兰;白衫轻比溪上雾,红唇娇比夏日花。
这一个鼻子嫌大,那一个眼睛嫌扁;这一个身子骨忒细,叫孙贤阳想起了那个早逝的小表妹,那一个又忒强壮,叫孙贤阳当年被花瓶砸中的额头地带隐隐作痛总之没有一张面孔尽善尽美,能让孙贤阳称心如意。
再定睛一看小楼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凝碧楼”,却是一家主打男风的娼馆。
那些个迎宾的龟公仆役见贵客到来,激动万分,奔走相告,喊道:“徽商孙家八位少爷来了——”
此情此景又应了另一句俗话: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孙家便收购了一批贡菊,又顺带了数十套上好砚台与墨锭。一支商队浩浩荡荡就往皇都去了。
如是,孙贤阳潇潇洒洒地活到了十八岁。
孙贤阳哈哈大笑,赞道:“果然是天下第一风流地!”
于是,他再也等待不及,便下马进店探查。
孙贤阳已对那白衣美人一见钟情,若是不能与他说上一句话,自己恐怕会伤心而死。
彼时恰逢科考时节,天下才子皆聚于都城。
没成想,月亮美人居然是个女装打扮的男人!
孙家八兄弟便轻抚马匹,慢慢在花街上行走,不时就有兄弟看中某个妓子,便勒马入楼,其他兄弟也不逗留等待,而是继续行走。
关中塞外,雪岭海岛,东西南北,大好河山。
这里是:朱红灯笼艳似火,火红榴花繁作楼。楼阁绵延美人舞,舞影摇曳水中月。
孙贤阳看得眼睛发直,直到白衣美人幽幽闪回楼内,他才回过神来,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乖乖隆地咚,天上的月亮竟然落到凡间花街了!这位美娘子究竟是哪家的?”
孙贤阳虽不信怪力乱神之语,但见爹娘欣慰,他也高兴。
但在孙贤阳看来,那白衣美人从头到脚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合他口味的,因此才心神震荡,被迷得三魂五道。
须知孙家乃徽商巨富,平日里吃穿用度皆从精良,寻常的消遣玩意儿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皇都花街便是天下第一风流地。
俗话说,各花入各眼,若是在旁人看来,那白衣美人长得虽然漂亮,但未免太拿捏架势,有些卖弄清高的嫌疑,不若温软可人的小娘子讨人喜欢。
孙家八兄弟欢喜雀跃,便来到花街喝酒庆祝。
少了爹娘的管束,贤阳便与七个哥哥们经营生意,满天下走货行商。
无数妓子或出门,或推窗,数不清的娇美面孔探望出来,恰如繁复花枝遮挡人前,缤纷多彩,眼花缭乱。
如此走完一整条花街,七个哥哥都已经找到心仪佳选,偏偏孙贤阳眼光挑剔,花街美人如云,竟然没有一个能入他法眼。
这般朦胧仙气,这般绝美仪容,是孙贤阳走南闯北这些年来,从未见过的美貌!
但方才所见的那张仙气飘飘,又稍显忧郁的面孔,已将他三魂勾走了七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几年下来,孙贤阳的心境开阔许多,早就不再为三次成亲三次不成而烦恼羞窘,也因见多识广的缘故,不再将寻常的女子放在眼中。
孙家商队一进城来,不出三日,便将贡菊、文具销售一空,端得是一本万利,赚得是盆满钵满。
更难得可贵的是,这美人不似寻常妓子只知温柔讨好,此人仪态高雅,气质冷傲,斜倚阑干之上,只轻轻瞥了孙贤阳一眼,便将眼神淡淡收回,又长颈轻仰,静静望向空中冰轮,神态是那般云淡风轻,眼神又是那般恬静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