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妓见韦礼峥从天而降,更是大惊失色,纷纷起身行礼。
他这一喊,不仅把清凉亭内的妓子们都镇住了,就连假山上的韦礼峥都吓了一跳。
韦礼峥依旧是那般潇洒英俊,风流倜傥,说道:“小蝴蝶,我来看你了。怎么?有人欺负你?”
再仔细一看柳樱的神色,少年眼眶泛红,双手发抖,无法自已,竟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似的。
明知韦礼峥不会来,思念之情却愈加深刻。
有人说起了喜春阁的花魁尤嘉,从前也是拿过万花之王的,便有人笑道:“尤小娘过去确实受人追捧,如今却俨然过气。他没事儿可干,成日里就趴在高台上看望大街,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原来自从那日韦礼峥离去之后,柳樱便心心念念等着他再来。
柳樱回过头来,也是一惊,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城花街上有无数青楼楚馆,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花魁。
柳樱神色一僵,道:“哪有这回事?我不是就站在这里听你们说话么?”
柳樱一时失态,大吼镇住了妓子们,心中又生后悔,正欲道歉,忽然见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后,回头看去,韦礼峥竟然就神乎其技地出现在了眼前!
今日不来,明日总该来,明日不来,后日总该来柳樱就这么一日日等下去,等得心力交瘁,心想着自己怕是唐突了韦礼峥,韦礼峥自觉冒犯,肯定不愿意再来舒畅园了,于是黯然神伤。
柳樱足上踩着一双布履,身上穿着似一套旧寝衣,外面随便披了一件月白衫子,根本不像是精雕细琢的花魁人物。
是乱七八糟。,
争论半天,终于有人说道:“我看啊,还是咱家的柳樱赢面最大,万花之王非他莫属!”
韦礼峥一时心惊,难道柳樱这段日子一直在等他回来?只因他迟迟不来,柳樱才如此邋里邋遢,连头发都不梳,衣服也不好好穿,甚至连别的客人也不见了?
韦礼峥连忙接住柳樱,轻抚其颤抖脊背,心中是万般自责,说道:“我是皇帝的金吾卫,要在宫里当差,哪里能天天来
又有人说起了花墨台的花魁沈淳,他那皮相是一顶一的清美,说是西施再世也不为过了,却有人反驳道:“沈公子总是没精打采病怏怏的,怕是没走两步就要昏倒了,总不能叫他夸美游街罢。”
柳樱一把丢下瓜子,冷声喊道:“你、你烦死了!他来不来看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韦礼峥忽然心中一动,翻身跃下假山,犹如神祗般飘然落在众人面前。
那妓女轻笑几声,说道:“哦,原来柳花魁不是不理我们,而是魂不守舍了呀。我听说,你自从接过那名金吾卫以后,就不曾接过别的客人。难道,你是要为那金吾卫守身如玉?可惜了,那人再也没有来看过你,看来花魁的功夫还待长进啊。”
众人齐齐看向柳樱,又有人起哄道:“柳樱,你不是特别期待夸美游街,还一直在偷摸攒钱置办行头么?你的行头置办得怎么样了?能够惊艳四座吗?”
韦礼峥更觉古怪,再细细一听,原来舒畅园中妓子们正在说花街下个月要选美游街的事情。
有人说起了飞星楼的花魁辛艳,那是红极一时,如日中天,立即有人说道:“你还不知道么?艳郎君上个月已经被宰相府的公子给重金赎走了。”众妓闻言,纷纷羡慕艳郎君的命数真好。
众人哄笑,又有个妓女酸溜溜地说道:“这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柳花魁自从接待过皇帝御封的金吾卫以后,都不稀罕和我们这些下等妓子说话了呢。”
柳樱骤然被人点到了名字,先是神色一楞,嘴里的瓜子皮都扑棱掉在地上,待他回过神来,便勉强一笑,说道:“哎呀,我都忘记这事儿了。”
他只听过柳樱温柔的撒娇,从未听过柳樱如此冷厉的声音,他只见过柳樱含羞的小脸,还从未见过柳樱如此愤怒的冷脸。
柳樱无比惊骇,呆呆地看着韦礼峥走近过来。
来月便是八月十五,若是哪个花魁当选了万花之王,此后三年肯定生意兴隆,宾客纷至,舒畅园中妓子们,正在猜测万花之王究竟会花落谁家。
于是,柳樱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一听到别人提起韦礼峥的名字,柳樱便心酸不已,难以自控,今日亦是如此。
柳樱眼睛一湿,飞扑到韦礼峥怀里,哭道:“你怎么才来呀哪里有人敢欺负我,分明是你把我欺负得魂不守舍呢!”
亭中妓子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柳樱则懒洋洋地倚在亭柱边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听别人说话。
有人说起了枫染楼的花魁晏钧,那是雍容富贵,极受达官显贵捧场,又有人说道:“晏大人攒了一大笔钱,已经从良归乡啦。枫染楼新扶持的花魁还不成气候,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每三年的八月十五,花街便要集合所有花魁,令各家各户的花魁登上高台,争奇斗艳,最终决选出一名万花之王,令其夸美游街,娱乐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