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安达尼一眼,冷冷说道:“我休息的时间太久了,原先的熟客嫌我天天生病太过晦气,都转投其他温柔乡了。怎么?你希望我宾客满门络绎不绝么?”
你送了回来。”
虽然面容苍白,但已经有了几分血色,果然是病好了。
安达尼哪里料想到沈淳会说这样的话?脸色顿时涨得同红,结巴道:“你的话是是真的吗?”
说着,便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婷婷袅袅地往内室走去。
沈淳笑容一滞,清秀面容忽然冰冻住了。
沈淳笑过,又恢复淡然神情,手托清腮,拿一对狐狸眼看着安达尼,道:“原来你这么好心,处处都为我着想算计。你说的没错,我的花销确实很大,花墨台克扣甚多,掌柜的又嫌我是药罐子,赚来一分钱要赔进去三分,故而很不喜我,我的日子过得确实不舒坦。若是你能帮衬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安达尼垂下头,雀斑脸颊红得滴些,嗫嚅道:“我我不要报答,但如果你非要报答我,那么那么,你平时怎么报答你的恩客,就怎么报答我罢”
妓子抚着项链,嗫嚅答道:“沈花魁卧床休息太久了,客人们总是吃他的闭门羹,哪里还能长情?我接了他的客人,自然算不上抢。”
有人替她答道:“还不是她抢客人,惹了花魁生气!”
原来是妓子间争风吃醋,沈花魁那样西施般的人物竟然也会吃醋?
想安达尼从小就在奇石铺和客人打交道,向来是口齿伶俐,能说会道,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一对上沈花魁的冷峻面孔,竟然慌不择言胡言乱语?简直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
不由愉快起来,说道:“我是来给买主送真珠项链的,方才还在楼下听她们分辨是非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在同她争抢客人?”
妓子冷笑,道:“照他现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冷淡光景,往后是谁抽谁还不一定呢,我可听说掌柜的已经对他不喜了。”
安达尼赔笑不应。
安达尼更觉羞惭,几欲遁走,这时,沈淳忽然以袖掩面,“噗嗤”一声笑了,原来是在逗他玩儿呢!
安达尼不知怎么就触到了沈淳的逆鳞,一时紧绷起来,慌张摇头道:“不是的!我是想说如果你愿意你觉得我不,我的意思是说,别人不来,我可以来,我不嫌弃晦气,我可以帮你的忙”说到后来,安达尼声音越来越小,轻若蚊呐。
不知为何,安达尼胸中忽起一种酸涩之意,这是从未有过的,不由问道:“那又怎么会把项链碰碎了,难道你和沈花魁打架了吗?”
安达尼呆了一呆,只见沈淳一笑,细长的狐狸眼宛如月钩般秀美,又别有一种撩人意味,不禁看痴了,喃喃道:“花魁大人,我不是同你说笑,我虽然年轻,但这么多年来也积攒了不少银钱。我知道花魁排场大花销高,若是你不嫌弃,不如让我帮衬你一二,也好度过眼下这段难关,免得让旁人看轻了你。”
旁人又调笑道:“少当家,莫听这女人搬弄是非,还不是她跑到花魁面前挑衅招摇才惹得花魁不悦。照我说,花魁毁你一条项链算什么,拿鞭子抽你一顿都不算错的。”
安达尼笑着寒暄几句,又问:“姑娘怎么会将瓷扣碰碎了呢?”
安达尼一时恍然,原来花魁心里也想着他!
待仆人离去,便招呼他坐下,问道:“我正想着你呢,你连着几日都不来花墨台,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沈淳别有深意地一笑,道:“原来你是只偷腥的小馋猫呀,我知道了。”
几人当场争论起来,安达尼不意多作纠缠,便告饶离开,又称自己拿了几件宝贝专门给花魁挑选,仆人便殷勤将他送上花魁厢房。
沈淳淡淡一笑,道:“说不定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所以才弄坏了她的项链呢。”
安达尼进了厢房,见沈淳一身素衣,乌发垂肩,正在抚琴。
那妓子顿时汗颜。
沈淳笑而不语。
安达尼只得将此话按下不提,又问道:“花魁大人,你的病都已经好了,怎么还孤零零一个人待着?”
妓子愤愤道:“我们不过是争执了几句罢了,我本来不愿与他计较,转身要走,他见我颈中项链,就问是从何处来的,我说是从胡商那里买的,他竟伸手来扯,这才把瓷扣碰碎了。哼,他有多大本领?还不是仗着花魁身份逞凶斗恶罢了。现在他病已经好了,却还是没有客人找他,来月的花魁,还不一定轮到谁来当呢!”
沈淳见安达尼过来,也露出清淡笑容。
安达尼心中一惊,道:“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