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丫头,竟懂先声夺人!子墨哪怕再饱读诗书,也斗不过这精灵古怪的妹妹,便幽默地施礼道:“先生但说无妨,小生愿闻其详!”
他的异议,听似强词夺理,却又反驳有理,莲女本该生气,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垂下头道:“我认为他心情舒爽,是从‘晴’字推敲。‘晴’与‘情’同音,心情晴朗,可不是好?所以能将日出时绽放万缕霞光,霞光掩映云霄,并盘绕于九天而下的飞瀑的壮观景象,描绘得那样生动磅礴。试问心情郁闷之人,如何能这般挥发豪气?”
你们定会单纯将其理解为阳春三月。其实不然,宁公子实际指三月的某一个清晨,即刚刚晨曦初露时。”
等了半天,等来她假借自谦的推脱,子墨不觉气馁,反驳道:“妹妹貌若天仙,才华又不输班昭苏慧,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再者此处没有外人,就算对得不好也仅我二人听到,你还怕为兄向外宣扬吗?”
他审视地望她,可她一直低着头不敢迎接他的目光,忽然间就成了低眉顺眼的小女子。
子墨拍手笑道:“甚好甚好,妹妹请说,为兄洗耳恭听!”
莲女这才抬头,脸蛋已红粉菲菲,子墨看得更加起疑,但不打扰她,静等她吟诵。
哥哥如此客气,满足了莲女的小虚荣,嘻嘻笑道:“哥哥将继续问我,宁公子心情之愉悦的'心情',是从哪儿读出来的,对不?”
“哥哥,你何时变得这样毛躁?若叫爹娘见到不罚你才怪!”莲女按住他嗔道。
子墨对她的话品味一番,似赞成,又似有异议,反问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宁公子一观庐山时若这般幸运,还真得拥有好心情。然而为兄偏要说他其实是借景伤怀,抒发胸中郁闷,你又能奈我何?”
“原来妹妹是通过深入联想五老峰那个地方,以及人一般会在何时登峰,由此度出诗境,可是真聪明!”子墨不得不赞。
纵然年轻,子墨也知,莲女能把他人的诗解到这个程度,直比自己亲书还思路清晰,又怎能仅解释为“聪慧”?
子墨一愣,问:“哦?这‘晨曦初露’,你是由何处解出来的?”
“临秋对三月,润雨对长晴,碧山对庐瀑,是上句。五老为峰,东岭为石磨村后山,可从山顶眺望麦田。宁公子说借天,你便凭风。凭风作甚?吹尽麦田的翠绿,让它于秋日焕发出金色,犹如金色波浪在秋风中起伏,又与罩飞流相呼应……”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完美人生之对诗
莲女对出诗句,反而显得格外紧张,慧目死盯哥哥的脸,不知他为何忽陷沉默。
看来哥哥不听到下两句决不罢休,莲女无奈,只好抿起朱唇细细一想,道:“也罢,我走来走去,就没走出过一村一镇,咱石磨村有金色麦田,每到春秋两季,景色怕都不输大江南北其他处,不如就以那麦田为参照,哥哥认为可好?”
莲女还没说完,又道:“哥哥定然还有疑问,迟早会问出来,莲女不如先行解答。”
莲女再无骄横之气,想拂衣袖以添雅兴,却发觉小厮衣衫是包口,只好作罢,道:“临秋润雨洗碧山,东岭凭风焕金波。”
“有了!”片刻过后,子墨猛一击桌子,兴奋地大喊,惊得一众食客向这边张望,不知发生何事。
或者她早有成句在心,却不着急表现,反而推搪道:“刚才莲女已说得明白,应对此诗的诀窍在于达意,应战者必得已畅游天下,对江山美景由感而发,才可与那位宁公子情感相通,达到他的要求。我一乡下女子,犹如井底之蛙,怎配与省城的大人物对诗?”
莲女对宁公子留下的难句作出分析,子墨其实已被折服,却还要故意刁难,只因认定她小脑瓜里想的,定不止那一点,故要给她把话全套出来。
第四百四十章 完美人生之忧愁
年满
莲女道:“三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山中自然是草木知春,芳菲竞盛。人在这时登山远眺,用山中清气一改胸中浊气,又岂会不神清气爽?然而三月又是细雨纷飞时,难遇长晴之日,宁公子去一趟庐山未遇寒雨,能在阳光下饱览山色,是何其幸哉?”
子墨喃喃自语,不再请妹妹分析,而是逐句照自己的理解作出批注,然后沉吟不语。
子墨不理他人的目光,只顾自己傻笑道:“对上啦,我妹妹与那位宁公子,还真是对上啦!”
莲女答:“当然是‘五老借天罩飞流了’。由此咱得说上地点,从字面意解,谁都能猜出宁公子是在庐山。然而庐山有一山峰,叫五老峰,正是这‘五老’所指,可不是说有五位老人去借天。五老峰上观日出,乃庐山一道盛景,去者皆不能错过,宁公子当然也不例外!”
这正是子墨最想知道的问题,可还没得到答案,莲女若故意卖关子不说,他定会忍不住追问。这一次,可不又给她拿捏准了?
子墨笑道:“妹妹领悟力之强,连男子都不及,为兄心服口服,甘拜下风。只是如请妹妹来对,这下两句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