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整宿没睡的卫怀信盯着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杜若予，满眼期待。
什么都没有。
卫怀信哈哈大笑。
天渐渐亮了。
死去的生命不会复现。
老社区的楼道狭窄昏暗，寒冬黎明的风肆虐其中，杜若予却不觉得冷，她敞开外套，三步并做一步地往下蹦，围巾飞扬起来的弧度像极了阿拉丁坐下的魔毯。
“……我不过是补了个觉，怎么就结束了？”方未艾抱着被子跟在他身后，才念叨了一句，就被浴室的门甩中鼻子，疼得他呜呜啊啊，大骂卫怀信没良心。
方未艾嘿嘿笑，“从刚刚到现在，你一口都没吃。”
杜若予仰起脸，笑容坚定，“我要嫁给你！”
方未艾果然被吓，缠着身上被子，咕噜滚到地毯上。
她就这样熬了整宿，直到东边天际发白，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木讷。
刷卡进门的动静和客厅方未艾转醒的呻吟混在一起，他走进去，蹲在沙发前，逮着方未艾睁眼前夕，突然把脸凑过去。
楼下街市已经有辛苦的人开启一天忙碌，她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比一年前胖了些，黑发覆盖下来，面貌温柔，眼神清明，这幅皮囊里裹挟的显然已不再是伪装成瞎眼男人的落魄灵魂。
卫怀信一屁股坐到地上，盯着方未艾，长长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卫怀信轻声说，同时露出个自认和蔼至极的笑。
他欷歔几声，又奇怪地问：“既然事情都结束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有心事？”
杜若予坐在家中客厅，夜已深，大家都睡去了。
方未艾摸着睡僵的脖子，抱怨他，“什么破毛病。”
等到入夜，在杜家吃过晚饭，黄岳回慈心，卫怀信则返回酒店。
漫漫长夜，另有一个人无心睡眠。
她正襟危坐，一直盯着墙上的钟，静谧的夜稍有声响，她便惊弓之鸟般转向那处，瞪眼屏息地等着。
卫怀信摸摸自己的脸，“哪看出来的？”
他站起身，甩甩酸疼的胳膊，打算去洗澡。
杜若予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套上外套，悄悄走出家门。
她本以为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会欣喜若狂，可事实上她异常平静。
卫怀信这才流露出怅惘，“……长夜漫漫，无心饮食。”
“开始了。”
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开口说话。
方未艾像个刚学会挺立脖子的婴儿，摇晃着脑袋四处看，“天都黑了啊？我这觉睡得可真够久的。杜杜呢？出去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样？还查到陈锋的什么线索？我休息够了，这回不管你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二话不说两肋插刀，走走走，我们继续……”
卫怀信重复了一遍，“结束了。”
等洗完澡的卫怀信叫回满桌夜宵后，没良心的他又成了天底下最有良心的人，方未艾幸福地大快朵颐，顺便听完了在他睡着后发生的所有事。
方未艾诧异地转向他，又被他脸上前所未有的慈祥面貌震慑住，半张着嘴，半晌吐出个字，“啥？”
她跳下最后一级台阶，正亟不可待地往前跑两步，就和闪身踏进楼道的人撞了个正着。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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