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面薄,鲜少表露情意,只是云生终究不同,情到浓时,何须纠结那几分薄面。
罗小楼不知越云初在试探自己,竟沉默了下来。越云初见他眸光凄清,分明和那云生有私情未了,愤而两手将他推开。
罗小楼找到他的时候,越云初人在蓬莱山山麓下的一个小山村。
罗小楼语塞了一阵,后见越云初背手而立,雪地里那单薄的身影萧瑟孤寂,遂心道,他变出原身一路狂赶,只用了五天于九道和上界之间来回,可到底还是留下了云生一人在谷中,寂寞一人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叫他看到炽乌那没正没经的模样……
只是他当初以为,他和云生在凡间定情,以的是罗小楼与越云初的身份,而在云生还是云生的时候,欢乐的日子却远不如苦愁得多,是以他还是叫他越云初。
他睁眼
越云初淡淡看它一眼,却将它一把扔到地上。
越云初感觉那热气吐在自己后颈上,又暖又痒,他稍稍一回头,就能感觉到那柔软的唇瓣覆在自己的嘴上。
这聚灵玉极是难得,罗小楼听那一声清脆的铿锵,简直心疼万分,赶紧过去将灵玉捡了起来。
他本可以如实告诉越云初,他就是云生。云生结海楼的那个云生。
越云初听到此话,忽觉阴影散去,似春暖花开。可他依然从罗小楼的束缚中挣脱,定定地看他,问:“云生是谁?”
越云初听闻此话又觉不快,他这脾气从来就不是好相与,以前对湛龙多是故作温顺,眼下他记忆全失,不免败露了真性情,只看他一拂袖,恨道:“你为了这块破玉跟那无礼之徒纠缠,我何止要摔它,再叫我见了,便直接打烂了——”
罗小楼猛地抬头:“你……如何知道这个名字?”
罗小楼等得倦了,他这五日来不眠不休地赶路,消耗颇大,便靠着窗台睡了过去。
越云初,就是一直这样等着自己么?
后来,把他弄醒的,是那落在脸上的,细细绵绵的亲吻。
罗小楼有些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
靠两条腿又能走到哪儿去。
“以后,我再不留你一人便是……”
越云初这才暗喜不久,脸色却又冷了下来,他胡诌说:“你梦里喊的。”
对罗小楼来说,云生能否想起往事并不重要。只要往后的日子,他们一直待在彼此身边,他再别无所求。
“你真奇怪。”他说了一句,接着又垂首吻了一下那被碾压得有些红肿的唇,敛下眼深深地看着怀中的人说:“我也变得很奇怪。”
越云初刚开始的动作有些粗鲁,牙齿磕得人微微生疼,舌头霸道地搅动着,宛如一只不知餍足的兽类,可渐渐的他的吻变得缠绵柔软,几乎像是对待这世间唯一的珍宝一样亲吻着罗小楼。
罗小楼在小楼里等着越云初自己回来,悬月高挂,烛火摇曳,他独身坐在窗前,忽然明白,原来等待是这么一件寂寞而又难熬的事情。
罗小楼紧紧地搂住他,用力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耳语说:“你知道,不管是谁,于我而言,都不及你万分之一重要。”
越云初拿起来一看,那是一块灵玉。
罗小楼走到他身边,牵住他冰凉的手,说:“回去罢。”
冰凉的手,冰凉的唇,这段日子明明都这么尽心尽力地养着了……罗小楼在心底一叹,猛然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他觉得整个人被往上一举,还不及发出声音,唇就被狠狠地堵着。
彼时,越云初正在看着茶馆外坐着的一对大小,看那模样应当是某个散仙和他收下的徒儿。那小徒还是个黄口小儿,性子顽劣,正抓着他师傅的白须瞎闹儿,老散仙苦笑呵斥,佯装要打,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远处响起笛声,不知是哪方仙士在思念故人。
越云初感觉到那只手在自己掌心里摩挲,阵阵暖意传进心间,却不知何故细细嚼出了一丝苦涩。他凝望着那对师徒,眼中似有水光闪了闪,一路沉默地跟着罗小楼回到了忘忧谷。
“前阵子,我委托苟工打了这块聚灵玉。”苟工乃是锻造之神,罗小楼竟能使唤得动他。“聚灵玉有凝聚灵气之效用,你魂魄不稳,将它带在身上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回到谷中,见不速之客已走,越云初脸色稍霁,罗小楼放开他,随之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罗小楼越想越觉苦涩甜蜜,所有的不满都化成了拳拳柔意,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上前去从身后抱住越云初。
“别跟上来。”越云初摔门离去之时,冷冷说道:“否则我就到一个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雪影斑驳,那略显苍白的脸看不出喜怒,垂下的眼睫留下淡淡的浅影。
“你去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块破玉?”
什么破玉……罗小楼看着这败家徒儿,只觉无言以对,可终究舍不得说他一句,面上叹了一叹,说:“你如果不喜欢,扔还给我便是,我也不勉强你带着,何必摔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