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名侠客便将贼人给擒住,那贼人极其狡猾,假意受擒,后头有三个喽喽悄然靠近——”说书的周围聚着好些人,只看那老头儿拈着须说得口沫横飞:“各位无需紧张,侠客武功盖世,自然早料到了这点,他这招就叫做将计就计,等这帮暗里的人都出来,三招两式,一网打尽!”
他抱着衣衫出来,见到了江燕云。
“这千万不可——”玄空两手推拒,秦掌柜却说:“这料子是先前林员外裁剩的,只足够做这一件,放着也卖不出去,若是对了小师父的眼缘,自是极好。”玄空推辞几下,奈何盛情难却,两人僵持一阵,最后还是勉强付了一半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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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父,你刚才说,我这病究竟是——”
“回。”和尚笑着应道。钱囊已空,自然是该打道回府了。
梅雨过后,天气转凉。
玄空一怔,遂起身去开门,便见那人立于门前,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身上萦绕着醇香酒气。
玄空来到镇上,可这一回,和尚并非一个人来。
一如往日,等和尚的病人众多。玄空为人把脉,写下药帖,忙时偶尔朝另一头看去,只模糊见到一个身影倚在不远处的树上。
“酒为遮戒,出家人碰不得。”玄空扣住杯子,好声言道。
这日求医者众,但却比往日还要快看好。玄空看完最后一人时,江燕云便向他走来。玄空见天色尚早,便说:“贫僧要去集市采买一些物什,施主可要同行?”
每到深夜,他便想起师父。师父说,他无佛心,命他离寺到外游历。
江燕云道:“那便同去吧。”
原来,那山寨被挑的事情已经传开。虽然这事儿过了大半月,镇上仍有不少人议论纷纷:“几十条人命不留一个活口,但是你们可又知道,那个雄霸是什么下场?”雄霸正是那帮山贼的头领,最招人恨,只听那人神神秘秘道:“我听说,那雄霸死前被人刀刀凌迟,皮肉不剩,还说,那哪里是什么侠客,分明是那些贼人作恶多端,招来罗刹索命!”
玄空挑了会儿,便看中了一件月白的成衣——那衣服上头绣着云纹,极是雅致,不知怎的,玄空觉得没有比身边此人更适合它的人。只是,这料子的价格,怕是不便宜……
镇上的集市自然比不得京城热闹,却也有许多新鲜的小物件。江燕云同和尚一路走来,倒也不觉烦闷。而这阵子,镇上的气氛似乎又比先前还要活跃一些。
玄空蓦然回神,忙温和说:“你这是津中生火,这祛火的药材服上三日,便能好了。”这才专心诊病,不再分神。
“江……施主。”玄空见他瞧来,就将手里的包裹送了出去。江燕云似是没料到这衣服是买来赠予自己的, 他打量了眼和尚,就看那件宽大的僧衣已经洗得发白,袖角还破了个洞。
是夜,玄空正在屋内抄经。
江燕云修养十日,身子已然全好。这阵日子,和尚念经,他便去练剑;和尚洗衣,他便去打水;和尚做饭,他自去后院劈材,今日玄空要去镇上义诊,江燕云戴了斗笠,亦跟在和尚身后走去。
却看身边此人眼波流转,目如朗星,也不知是真醉假醉,可到底不若白日清醒。他又倒了一杯,却将这酒往外一溅,洒在落花上,风姿
玄空带着人一脚踏进这家布料铺子里,出家人都是粗布麻衣,用料极省,他本意是想让江燕云避开那些流言蜚语,也不好就这么踏出去,故也带着他假意看看,然而他接着又想到身边的人来——江燕云只有身上这件衣裳,洗好干了便换,玄空拿了先前香客留下的衣服予他,江燕云并未换上,想来他原先也该是个极其讲究之人。
无空法师由蒲团上站了起来,走至木栏前,瞰望眼前的水秀山景。他说——到时,你便会知晓。
他二人同坐于檐下,江燕云已经喝过一坛,脸上带着几分酒意,月光皎皎,他终不再那般拒人于千里。
“小师父,稀客啊——”秦掌柜从里头走出,见着了和尚,便高兴地迎了上来。他如今红光满面,看来母亲的病已经大有起色。玄空念了一声佛,同掌柜寒暄一二,这秦掌柜极是有眼色,让人将成衣取下,要送给和尚。
和尚收拾东西,本欲就寝,忽然门被叩响,屋外响起一声:“在么?”
玄空悄声看去,便见江燕云目光微暗,神色难辨,他脑子一转,抓住男人的手臂说:“施主,这儿有家店,我们进去一看。”江燕云回过神来,看了眼和尚放在胳膊上的手,目光清明地应了一声:“嗯。”
言犹在耳,时过境迁。师父的话,就如这些经文,不管抄了多少次,依旧难以参悟。
“那弟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玄空问道。
江燕云迟疑一瞬,便收下道:“多谢。”然后又问:“回了么?”
一开始,他是不愿的。
这是和尚每日的修行,经年累月,抄下来的经文已经有一柜子那么多了。玄空写完最后一个字,方放下笔来,在烛火下拿起来一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