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整一个月的折磨，她的美貌早已不在，面黄肌瘦得跟换了一个人的。
刚想拉上纱衣，一只颤巍巍的大手抚摸上霓裳的后背，后背上一道道的鞭痕，赤红的盘踞着。
席炎麟只觉得眼前的东西都有重影，不断的在晃动，刚想撑起身子，直接又摔到了床上，声音细微，不易察觉，“朕得了什么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霓裳，你听朕说。”席炎麟焦急的想要辩解……
霓裳像是已经习惯了身体的难受，每一分每一秒的伤痛不至于让她下不了床，可轻微一动，浑身便是针扎般的疼痛。她的五脏六腑早已衰竭，而身上更是结疤留下的痕迹。
霓裳斜晲着眼，“这天下与我何干？”
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只有少数人知道，皇后是受尽刑法而死，且死不瞑目。
心，顿如针扎。
“席炎麟，这就是你的爱吗？”
冯太医哑然。
每一次沐浴，霓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都忍不住闭上眼。
冯太医立刻上前为霓裳拍打后背，企图给她顺气，可效果不佳。
自那以后上官家在皇宫里的势力就被连根拔起，慢慢的，淡出人们的视线。
一口心头血从嘴里喷溅而出，席炎麟茫然空洞的抬起头，都是报应，都是他应得。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满殿里站满了众位太医。
难道他们还指望一个被皇上诛杀过全族的人，再来同情他们人类吗？他们没有立场去要求霓裳做些什么。
霓裳无动于衷，即便是冯太医三翻四次劝她，她也未曾起过原谅席炎麟的心。
席炎麟带愣在原地，任由霓裳推开了自己，女人的背影是那么的绝情，席炎麟颤巍巍的跪坐在地上，肩膀颤抖的重复作者霓裳的那句话，除非你死……除非你死……
霓裳推开那只手，转身，正对上男人，“你还要看吗？席炎麟，我身上的每一处伤痛，都是你给予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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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轻轻的勾起唇角，“席炎麟，你爱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幻象，你幻想着上官芸儿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所以你被蒙蔽了一切，你爱的只是你心里的那个影子，就一如你现在对我，一切都是出自于你的心，与我，与上官芸儿，都无关，我们只是配角。”
席炎麟晕倒之前，听见冯太医和小札子焦急的呼唤声。
霓裳，你当年是不是也是心痛至此？
“这是她活该，如果不是她冒名顶用，朕怎么可能对你那么残忍。”席炎麟艰难的抬起虚弱的手，微微拂手，让侍卫们把地上的尸体抬走。
痛苦和极度的惨悔紧紧扼住了席炎麟的喉咙，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猛然的抱住霓裳，一簇滚烫的泪水落在霓裳的肩膀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人类尚且药石可医，朕不信鲛人没有可以用来医治的灵药。”席炎麟痛苦的喘息，呼吸愈发艰难。
上官芸儿的死被秘密处理，天下人只知道皇后暴毙而亡，悄无声息的下葬。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办法阻止霓裳日渐衰败的身体。
“皇上……皇上……您醒醒……不要睡……”
席炎麟也第一次尝试到不被人相信的滋味，他在霓裳心中的形象，怕是早已污秽不堪了吧。
喉结一滚，“霓裳，对不起，对不起……”
“霓裳姑娘，求你劝皇上放弃吧，他乃是一国之君，若是拖垮了自己的身体，这朝廷这天下该怎么办？”
不，面对背叛的你，一定比他更心痛百倍。
霓裳别过了脸，不再看他，心中已有结论。
悄然无息的伤痛爬满了席炎麟整颗心脏。
“席炎麟，人类尚有病入膏肓之时，鲛人亦是，倘若事事可以力挽狂澜，这天下岂不是早已大乱。”霓裳猛烈的咳嗽着。
一想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实际上是那么恶毒的人，席炎麟无法接受，觉得恶心。
席炎麟炙热的泪滚滚落下，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
曾经引以为傲的容貌，早已消失殆尽。
“霓裳，要怎样做，你才愿意原谅朕？朕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朕做什么，朕都愿意。”男人无声的哭泣，心脏抽搐到无法压抑。
他看着霓裳受苦，内心会有一丝不忍，可看见上官芸儿受刑，只会大快人心。
席炎麟仍是没有放弃寻找救霓裳的办法，广发皇榜，搜罗各种消息，自己也是废寝忘食的翻阅典籍。
或许，得到你爱的那个人，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她忘不了鲛人族鲜血淋漓的场景……
爱的时候，捧在手心；不爱的时候，弃若薄履。
“皇上，您切勿再大喜大悲。”冯太医领头说道。
霓裳赤红的抬起眼，“除非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