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羽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喵了眼,见时间不早,决定回家拿西装,他迈着虚浮的脚步往酒吧门外走,抛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走出酒吧正门,BIGBANG的BoomShakaLaka低沉的颂吟声就消失在脑后。
程晓羽道:“喝了就会忘记一切,进入人生?”
程晓羽的二手奥迪A4停在沿江路,离酒吧还有大约一里路。
程晓羽觉得很悲伤,可他已经不记得他为什么要悲伤了,他只是下意识的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那盏灯火,他经历了不可思议的道路,他经历了数百年的不屈不挠,去到那个地方,一定不是为了忘记。
他是时候离开了。
这一幕一幕如同真实存在的历史,在他的周围像幻灯片一样闪过,然后转瞬他就把这一切给忘记了,但程晓羽越忘记就越觉得不安,他总觉得自己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他已经不知动他为什么不安了。
程晓羽看着停在湖边的一艘白色游艇,棕色的木板搭在湖里像是一个渡口,旁边不远处是许沁柠的小木屋,周围是一片清新的绿,他经常和苏虞兮环绕这里跑圈,他幻想着苏虞兮追上他,叫他不要走,叫他留下来。
他脑子里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要进入了冬眠。
程晓羽道:“所以,不管怎么样,进去就会忘记一切?”
程晓羽踏上了奈何桥,便觉得周遭的场景又是一变,他坠入了无涯的星空,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中有无数的幻灯片一样的记忆中在消失,其中还有他根本不记得。(BGM——金玟岐)
那些光彩熠熠的画面像电影一样一片片在虚空中褪色,它反照出来的像是没过多久的昔日景象,他成为了一个全球知名乐队主创,和夏纱沫结了婚,生了好几个孩子;他成为了商业大亨和许沁柠在马勒城堡结婚,场面比王鸥的那场盛大的多;他成为了一个古典音乐演奏家,和裴砚晨结了婚,并且他和她结婚的次数还是最多的……
程晓羽道:“那我还会忘记一切吗?”
程晓羽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上一次他没有能做的好,但这一次他一定能做的更好,这一次他一定会跑的更快一些,他一定会游的更快一些,抓住那个他看不清楚在永恒向下坠落的白色身影……
大飞在大学城附近开了家琴行,还顺带办了各种音乐培训班,而程晓羽则在省城的电视台做音乐总监。程晓羽明天要做伴郎,但下了班就去都府街的私房菜馆和大飞他们汇合参加七八个兄弟为大飞搞的单身派对,还没来得及回家拿西装。
程晓羽道:“不喝可以么?”
那盏白色灯火燃烧的地方是他的梦,有他想要终其永恒想要抵达的彼岸。
他一定能和她走的更远。
……
于是他奋力的逆着记忆向前,不停的在人生的时间轴上倒退,进入过去……
程晓羽的话音刚落,于是地上突然凸起了一根地刺,刺入了他的喉咙,接着他就看见绿衣服的老太婆将热气腾腾的汤灌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一把将他推上了奈何桥……
五次可以兑换一次……老身不和你瞎聊了,你喝了孟婆汤赶紧上路吧!”
程晓羽觉得自己必须得信奉那盏灯火,然而他的记忆却一年一年的在离他更远,在从他攥紧的手指缝中不停的溜走,他拼尽全力的想要抓住那些细枝末节,却始终挽留不住。
“当然会!我这汤不过是增强仪式感而已……你要是信基督教,我可以换成别得造型……”
左右看了看,凌晨两点多的沿江路车并不多,于是
孟婆道:“那是自然……”
孟婆道:“不喝也可以……”
“你又不是第一次玩了,难道还不知道?你这人怎么比老身还啰嗦?以前找你聊天总是爱理不理,今天怎么废话这么多……”
可是没有人叫他,只有冷风中萧瑟的树木,和被雨滴打的沙沙作响的叶子,他回头看那片别墅,如同在雨里移动的船只,离他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程晓羽看了看孟婆手中冒着腾腾热气的碗道:“那我不喝……”
终章 人生若之如初见
他转头上车,他叫司机能开多慢就开多慢,他说他还想看看月湖。
一定有这样一天。
凌晨两点,程晓羽在苏荷酒吧喝的已经半醉,身边的大飞则已经不省人事,明天年届三十三岁的大飞就要结婚了,当年一起玩摇滚,搞音乐的同志们随着唱片业的衰落纷纷转行,唯有大飞和程晓羽还在做着与音乐相关的工作。
程晓羽渐渐进入了安眠,梦中的他还在顽强的做着最后的挣扎,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间叫他魂萦梦绕的白色家园,那天下着冷雨,箱子里的东西已经装好,除了一些他从美国带来的旧物,他没有什么能带走的,他转头看了看那座庞大房子。
白色的大理石圆柱,白色的台阶,喷泉和棕榈树,在灰色的天幕下,在绵绵的阴雨里格外的醒目,他将目光投向了二楼的走廊,那扇门紧紧的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