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仲瑛道，“有何不可？”
仲瑛绕着湖面走了走，索性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到处寻找。
仲瑛立在岩石上，盯着水面看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变化。
仲瑛在这山中住了十余年，什么毒虫猛兽没见过，他不肯说，他也懒得问，道：“那你就忍着。”说着把尹元后衣领一提，扛在肩头。
尹元急忙道：“万万不可！”
尹元嘴角抽搐，装作不舍为难的样子，叹口气道：“既然外甥救了我的命，那将女儿嫁你，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情了。”
少年人心性执拗，天不怕地不怕，却满是好奇心，越不让他知道，他越要知道。
尹元点了点头。
仲瑛只好又浮上岸，蹲在岸边，一时百无聊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然而才走进水边，忽然感到眼前灰扑扑的雨景中，有绚烂的光芒一闪即逝。
尹元微弱地应了一声。
修士的精血写成的凭信，是怎么都否认不了的，尹元暗自咬牙，面上仍然强作笑容，拉过皮纸，就着身上的血，匆匆写下一纸婚书。
尹元只恳求他道：“此事延后再说，求你先将我带出山，我怕……”
直到把整个龙池都找了一遍，还捣了许多灵龟灵蛇的巢穴，都没找到。
“你在湖里吧？你是什么，蛇？”
而且那是什么？仲瑛在山中十余年，日日都到池边，也常常潜入湖中，这湖面下的生灵他都熟悉，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尾巴。
他平日打坐，都在龙池旁，练剑时还会走到池水没过肩膀处，在水中打拳练剑。一则可以锻炼对力量的掌握，而这池水中灵气氤氲，对身体大有好处。
“这雨明早不会停的。”
少年的身躯高大修长，扛着人大步走进洞外的雨幕，随后长腿一发力，就在群山中跳跃飞奔起来。
不过两个时辰，就将尹元带到了面向睢阳城的山脚下。
他放出神识扫荡，也没找到那尾巴的踪迹。
念及此，他便挤出一个笑容道：“外甥原来喜欢的是小女梦荷。梦荷那丫头，心气有些高傲，我怕她会怠慢了外甥。”
仲瑛脚步一顿，愣了一下，刚刚那看到的是……尾巴？
仲瑛舞过一套剑法，尽了兴，便走到湖边岩石上，准备打会儿坐。
“哦？”仲瑛看着他，挑起眉道，“你到这山中来，究竟做了什么？”
他说话时，鸡窝似的头发抖一抖，虽是冒雨回来，可脸上的脏污连密集的雨水都冲不干净，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活像只泥水里打滚出来的公鸡。
想了想，便朝群山环绕的中央，那座龙池奔去。
仲瑛看着那暗沉沉的水里，雨水滑进他眼眶，他眨了眨眼。
仲瑛拿起那封婚书，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哈哈大笑道：“那么，岳丈大人在此休息一晚，等明早雨停，小婿就送你出山！”
应该没有看错。
仲瑛“哈”了一声，道：“舅舅稍等。”于是转身去石桌后翻转，回到草床边时，拿了一张皮纸，扔在尹元面前，“那就请舅舅蘸点儿血，写一份婚书，将来我好上门提亲。”
天上又雷声大作，仲瑛抬头看了看，心想若真应了那尹元的话，大雨一个月都不止，岂不烦死人？
原本搭在岩石上，仲瑛一走近，立刻缩进了水里。
恰巧这时洞外雷声大作，“轰隆隆”将雨幕照亮。
仲瑛盯着他，大笑道：“舅舅放心，我这人虽然粗糙了些，但对自己的道侣一定是一心一意，就像我爹对我娘那样。哈哈哈哈……”
还要上面的麟彩，比他见过的所有金银、翡翠、宝石都要美丽耀眼。
他脸上露出忧惧之色，却没有说是怕什么。
仲瑛看着他，目露讽意，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你怎知道？”
尹元摇了摇头，听着洞外的雨声，脸色又灰败起来，“不光明早不会停，只怕接下来一个月都不会停。”
仲瑛来到龙池边，只见偌大的湖面，被雨幕遮的看不清边际。天地茫茫，少年一时兴起，拔出佩剑，在淋漓大雨中舞起剑来。
把人扔在地上，仲瑛摸了把雨水，又骂了声“贼老天”，踢了踢地上躺着不动的尹元道：“我就把你放这了，等你有力气了，你自己爬起来走吧。”
伴随着轰然的雷声，浩荡剑意也在雨幕中震荡开来，从天而降的雨滴也因此改了坠落的方向，倘或尹元此刻在场，一定会后悔自己对这乞丐少年的判断。
尹元打了个激灵，也罢，权作缓兵之计。出了山外，他北凤尹氏，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个小乞丐？
回到山中，淋雨淋着淋着倒习惯了，他也不想回洞府去，那草床被血染了，仲瑛自己虽邋遢，但对气味十分敏感，很讨厌自己的地盘有别人的味道。
仲瑛摸摸下巴，笑道：“舅舅这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