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娇颐跑得比之前更凶、更不要命,好似身后有恶鬼再追。
不知跑了多久,哗哗声由远及近,空气中飘着淡淡水腥气。
男人神色温柔,在盛娇颐的记忆中,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哥。
她将获得一个崭新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她是谁,甚至、甚至还可以到国外去。
意识渐渐涣散,手脚冰冷而沉重,左恕闭上眼,平静接受即将到来的黑暗。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唇上凝出微弱浅笑。
他的娇娇,他连蒙带拐的将她抢来,后来弄丢了,现在,又把她亲手送出去。
盛娇颐最后看一眼手中钥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有多远扔多远,折身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
是左恕说得那条河!
自由近在眼前,她却停下脚步。踟蹰许久,缓缓展开掌心,露出那把染血的钥匙,握得太紧,掌心被指甲抠出四道月牙形血痕。
“快走吧,”见她嘴唇微张,左恕堵住她未出口的话,“我想看着你走。”
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就真的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有了。
她对四叔、大哥没有怨言,只是……这是自由啊,她的日思夜想,她的心心念念……
小骗子,这下,她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娇颐低头,掌心静静躺着一把血迹斑驳的金色小钥匙。她无声的摇头,咬着嘴唇拼命不肯掉泪,好像只要眼泪不落下来,左恕就不会有事。
他真是个虚伪的男人,说得多好听,可见她真的离开,心脏又如同被剜掉一块……
马上就能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左恕轻笑出声,仰头靠上树干。
*
盛娇颐憋得整个人都在抖,眼泪依旧悄然淌下来。她收紧手掌,终是在男人逐渐暗淡的目光中,站起身来,迈出两步,又回头看过来,最后擦一把眼睛,跑入黑夜之中。
女孩雕塑般一动不动,呆呆凝视着掌心。半晌,树林中响起压抑的哽咽,哽咽变成了呜咽,呜咽又变成抽泣,最后化作放肆嚎啕。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无穷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