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属於晨间的沙哑呻吟声响起。
国王的手僵在半空，鸡皮疙瘩口桀口桀口桀地从脚踝窜上直达脑门，再由脑门口桀口桀口桀地滑下到他的尾椎，他忍不住颤抖一下，小心翼翼地呼吸、小心翼翼地移动，终於将手抽了回来。
余新伟低下头，掩饰落寞。
但是，会不会这只才是真的国王？还说他开什麽钢弹，自己也有一台不是嘛。
不要难过。
静静等待国王接下来的问句，没想到却是一阵沉默，听见电梯叮的一声，ELLEN跟国王率先跨步，余新伟楞了楞，跟著走出电梯。
手规矩放在身侧，耳边回盪著余新伟那不小心的溢出口的呻吟，国王脑中一片空白。
「嗯。」
「喔？有约了？」国王看著楼层指示灯，慢慢问道。
「嗯……」
似乎察觉到了余新伟的沉默，国王靠在电梯墙上开口：「Walden？」
国王偏头回他一个废言的表情：「yes。」
他还是直直地盯著他的後颈看，然後忍著寒冷掀开一点棉被，往下看。
跟著走进电梯，余新伟心里有点闷。
余新伟是没有起来，但小国王起来了。
一开始对一个人有兴趣，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去接近对方，试图了解什麽是真实的他、私底下的他、平常时候他，就算已经被警告过别再接近了，却还是被揭人隐私或变异的求知欲驱使，依然故我，不懂退後。
如此卑鄙的行为，也只有国王才能做得如此自然，如此令人心甘情愿。
国王不再烦他，是因为天气冷、国王将死、国王开钢弹……各种原因他都想过了。
还会叫我倭等嘛。站在楼层键前，余新伟幽幽看了他一眼，让国王震了一下。他摸摸耳垂，问道：「你圣诞节有事吗？」
亏他还特地买了新的竹炭羽毛被，国王这礼拜竟然都没来他家。
太奇怪了，不烦人的国王真的很怪。
国王一脸铁青。
他只是不想去想，或许是国王终於觉得他恶心了。
寒流来袭，导致最近ELLEN只要跟国王走在一起都会被当成挡风墙来使用，虽然他骂咧咧的说很贱爷很贱爷，但还是会乖乖走在国王前面。
他早该明白，人就是这样。
其实他那天有计划了，可是如果他的朋友要约他过圣诞节，他是不介意把事情推……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总部的同事有Party，一起来吗？」国王指指一直背对著他们却竖起耳朵的ELLEN。
余新伟害怕地看了看天空，没有看见飞禽走兽乱窜之类的异像，才又低下头。
「兄弟，今天余经理有点怪。」小林看著余新伟关上厕所的门。
不但没有拉著他谈论一些所谓的「朋友之间」的私密性话题、没有问他面气该怎麽控制（这怎麽教？各人面气各人用）、没有露出烦烦的笑，连例行性的「来去余新伟家住一晚」也没有了。
还是他冻坏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行也善，难道国王他！怎麽可能。看著国王跟ELLEN侃侃而谈的模样，余新伟在心中吐自己。
国王这几天依然怪怪的。
一旦发现对方不如所愿，或与理想中的不符，便起了厌恶的心，将自己的失望落空全数投射在对方身上，直怪对方怎麽会是这样的人
与在附近的厂商开完会後，他们吹著冷风走回公司，余新伟走在一旁偷看国王，直到被国王的单眼皮一个扫射抓包，才赶紧低下头。
「那天要？」余新伟小心翼翼地问。
那种好朋友的聚会他去做什麽？国王约他也一定只是顺便，这种礼貌性的邀约，职场上很多，他不会不晓得，不会这麽不识相。
压下心里一点失望，他缓缓摇头：「抱歉，我那天有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关系，虽然国王还是有来找他吃午饭，但他可以发毒誓证明，国王这几天真的完全没有烦人。
就算是台湾，天气一冷也会让人冻未条，尤其是走在高楼大厦间，当那阵刺骨的穿巷风凶猛吹来，饶是骁勇善战的企业战士们也皮皮挫。
「有一点，嘿，就叫你别这麽甩了听不懂吗？」
他以为国王要来他家或是跟他出去，没想到是总部同事办的Party，早就听说过了总部员工的感情都很好，有好几个都是同一所学校出来的，连私底下也是很好的朋友。
* * * * * * *
「圣诞节？」余新伟想了想，表情严肃地道：「是二十五号吗？」
看著国王的背影，不知道为什麽眼睛酸了起来，他赶紧走到洗手间，没有与在里头撇尿的小林打招呼，迳自走向那间他常用的厕所。
无视小林跟他兄弟的对话，余新伟坐到马桶盖上。
国王渐渐变得像是初次见面的国王一样，严肃、雍容、成熟，不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