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知晓的？”
说罢，又兀自笑笑摇头。
帘外正一片春景，柳枝嫩绿，时有几只早莺叽喳。待要去逗，又蓦地飞不见去。
“蓼蓼，可还好？”
他对
鉴鸿司中传来朗朗读书声，皆是十来岁的女孩子。一颦一笑，恍若汴京谢府秋千架下，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
为隐瞒死讯，只匆匆下葬，秘不发丧。
陈酿揉揉她的头:
七娘笑笑，遂道：
“当真？”他道。
陈酿本已醒了，见她脸色不好也未敢唤，此时方道:
七娘不语，只将头埋在他胸口，自有一番委屈。
至此，鉴鸿司女学立于文林，经数代不衰，与程朱理学并称南宋两大学派。
更像个先生么？
这些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七娘怎会知晓？
“酿哥哥！”
七娘点点头。无妨，既是肩头的伤，亦是心头的伤。
。
“王夫子，谢夫子本为女流之辈，却比王夫子更像先生呢！”
绍玉紧蹙着眉，心下五味杂陈：
七娘笑了笑：
娉娉袅袅十三余，真是如花的年纪啊！
“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要离酿哥哥而去，而酿哥哥……性命危矣。”
“不过寻常风热，因着赶路拖得久些。这不也好全了么？”
“日后，还要给你寄么？”
【剧终人不散，番外补遗憾。容我歇口气，放松喊一喊。】
绍玉也不恼，只看着七娘老态的背影，道：
“谢夫子！”帘外传来女孩子的声音，“该夫子讲学了，莫误了读书的好时辰啊！王夫子亦是啊！”
就在七娘入文姬观的次年，陈酿死于肺病。临终前，他写下近百封书信交托绍玉，只让每年春来寄与七娘一封。
“无妨。”
她咯咯笑了两声，仰面看他:
“自然，这是他的心意。”
“伤势如何了？”他柔声道，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挽弄她的发丝。
“大抵，我也是装作他还活着吧。这般通信，成全他，亦是成全我自己。”
绍玉点头。
原是临安陈府，七娘方舒了口气。
一声惊唤，七娘猛睁开眼。
“那我去了。”
七娘接过信笺，于书案旁的摇椅坐下，细细读过一回。
“三郎又笑我。”妇人阁下笔管，笑了笑。
绍玉默然，叹了口气，只问：
地点点头。
“那你还回信！”
他低头看她，下颌正轻抵她的头顶。恍若当年紫藤架下，他替她解步摇的时候。步摇玲玲清脆，她笑靥温婉。
绍玉一愣，瞬间握紧了拐：
七娘点点头：
女孩子声音清脆，带着笑意，说罢便跑开了。
见七娘去后，方才那女孩子又探入脑袋，冲着绍玉打趣道：
说罢，摇摇头遂往庭院踱步。
“喏！”王绍玉抬起皱纹遍布的手，举着封信笺，“也不知你们这般老死不相往来，是为的什么？”
绍玉眼角满布皱纹，凝视着她，神情有些复杂。
“字是练得越发好了。”一位老者杵拐行来，赏过一回，叹道，“越发神似他的笔法。”
陈酿身子一僵，心头微颤。
七娘继续落笔，一面道：
。
陈酿笑了笑，拂开她的额发，吻上那些泪痕。
这话说得俏皮，是她头一回对他说这二字。
七娘蹭着身子，更靠近些:
。
而后，谢文姬消息渐微，天下再不知其踪迹。
七娘微微点头，环住他的腰。
“她心里念着一个人，渐渐地，便活成了他的样子……”
“说什么傻话呢？”他道，“想是我前日咳得厉害，吓着了？”
她又坐回案上，执笔要回信。
茜色的帘帐，刺绣的软被，以及身侧横握，正被自己枕着手臂的陈酿。
这是陈酿的书信，每年一封，多是说些日常琐事，也偶有诗文。七娘仔细收好，紫檀匣子里已存了几十封。因着时常翻阅，难免显得旧些。
七娘想起肩头的箭伤，养了二月有余，除了落下个指甲盖大的疤痕，再无不妥了。
话音未落，眼角已然渗出几滴泪。
“何时么？最初寄信那几年也就知晓了。他假装自己还活着，每年春来一封信笺，所言不提时事，连我回信的内容亦不曾提起。来回几次，岂能没个破绽？”
“三郎不必这般看着我。”七娘的声音苍老，“这回信很傻，我知道的。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番外 夫人莫怕，圆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