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秋风忽来，陈酿闷咳了两声。他将怀抱锁紧，一刻也不放。或许，过了今夜，他便再抱不到了。
不待她答话，陈酿一把握上她的手，神情焦急：
“看，你犹豫了。”
“抱歉，抱歉。”他将她搂得更紧，“我无可奈何。”
“若再给酿哥哥一次抉择的机会，你还会射出那一箭么？”
她欣然接过圣旨，与绍玉四目相对，除了谢恩没有别的话。但一切，又尽已了然。
“酿哥哥，我是不是有些没道理？”
七娘抿着唇，瞧瞧抽回自己的手，抚上肩头还未痊愈的伤口。她低头背过身去，并不言语。
七娘轻哼一声：
“你知道，我没的选。”他的声音无力。
“册封官到！”
绍玉送二人至陈酿府邸，只约了说明日再来，并不久留。想来，是念着陈酿与七娘夫妻重聚，自有许多私语要讲。
陈酿默然。
王绍玉自上了这条街，目光便一刻不离七娘。这会子强压着激动，一本正经地宣读赐号的圣旨。
忽听一声大喊，百姓们这才转移了视线。
“只是我自己更自私了。”
他靠近些，自背后环住她，面颊抵着她的侧脸，隐约还飘着未褪完的脂粉香。
“所以，你的心呢？”陈酿道，他半带气声，夜色中迷蒙又撩人。
七娘半披着发，一身月白薄袄，显得闲适又恬静。
她道：
陈酿蹙眉。那一箭，亦是在他心口深刺。
七娘半转过身子，眼眸低垂：
七娘摇摇头：
“我才不管什么册封官，还是这个好吃。”
“入城前，你说的那些话可是当真？”
“酿哥哥，”七娘忽道，声音很轻，“多谢你。蓼蓼知道，高楼的、铺子的藕粉桂花糕，还有三郎，俱是酿哥哥的安排吧。酿哥哥有心了。”
七娘默然。
“好，你讲。”他应声。
“蓼蓼有句话，一直想要问一问。”
“既如此，你不要走。”他耳语道。声音很轻，却字字打在人心上。
说罢，她感到陈酿的身子一僵。四下一片寂然，唯有秋风吹动残荷的声音。
“你眼里是天下苍生，我不过是芸芸之中，略微不同的一人。而我眼里只有你。”七娘道，“这不公平。”
七娘摇摇头。
只见一三十余岁的紫袍男子策马而来，他蓄了须，眉眼之间朗逸明媚，竟有些熟悉。
二人对着半枯的莲塘，在三角亭并肩而坐。看看月，又看看水，许久不曾言语。
子的眼睛。
“听闻临安多道观。我上山去，既不辜负你，亦不辜负我自己。如此，是最好的选择。”
“是我对不住你。”他道，“但余生，我们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了。”
“十年了，咱们各自拼尽全力，不正是为了相聚的一日么？既如此，又说什么要走的话呢？”
是三郎！
一时人群散去，府中唯有夫妻二人。他们皆去了冠带礼服，换作家常袍子。
她深吸一口气：
“结发为夫妻。”他哽咽，“如今，你还在疑我的真心么？”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归去来2
陈酿微怔，心头猛地刺痛。
七娘叹了口气，气息带着秋日的霜气。
“好了，”陈酿轻声笑道，“册封官都来了，还吃呢！”
七娘一瞬瞪大了眼，若非陈酿抓着，直要奔出去。
七娘又叹一声：
七娘怔然，看着陈酿。到底，还是舍不得吧！
他明白，不论再来多少回，他都会射出那一箭。
那些话……
七娘一愣，这才转头。
“我不怪你，真的。酿哥哥做了正确的抉择，蓼蓼觉得对。只是，这个伤口便像一个结，我解不开。”
故人们，原来都还安好。
七娘一时沉吟，那些话一字一字在脑中闪回。
陈酿转头看她，月光下眉眼如画，他只道：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深深凝视：
“酿哥哥，看，你也犹豫了。其实，你心里有抉择吧，只是不忍心讲。”
月色清朗，洒下盈盈润润的光。半枯的莲塘似罩了一层薄纱
“真不管？”
七娘看着他，当年汴京街头惹是生非的小郎君，如今已是朝廷命官！
她身子无力，只摊在陈酿怀里：
三郎长大了，也变得不同了。
“故而，我不怪你。”她道，“酿哥哥不知，那时我袖中藏了一枚银簪。若是你犯糊涂，我应是会自行了断的。”
可感情之事，原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你先看看是谁。”陈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