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之后，两个女生直接下车，快步往前走。走到白色面包车旁边，默默注视着工作人员把那个长长的柜子端出车厢。
外婆再见。
外面响炮四声。
苏瑜萱的眼泪瞬间掉下来，直接抱住她的肩膀。
长辈们七嘴八舌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小苏把大橙子扶起来，走到人群前面，再次看着她跪下去。在心里暗暗叹口气，也跟着跪坐在她身边。
陈澈摇摇头，再次靠在身边人的肩膀上。
越看越心疼，而且明显能看出来大橙子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在一片哭声中，陈澈深呼吸一次，拳头握得更紧。
这他妈怎么这么烫啊！
陈澈都早点休息，不要硬撑着了，记得用热水洗个脸。”
陈澈你个傻孩子，彻头彻尾的傻孩子。
陈澈能不跪吗？她的身体状况根
灵魂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炮声能为远途中的灵魂驱散一路上的妖魔鬼怪。
外面突然开始放炮，陈澈闭上眼睛，垂着脑袋。
苏瑜萱似乎终于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下意识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陈澈整个人都在颤。
“大橙子，你听话……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你要记得和外婆道别，好不好？不要哭，不要让外婆担心你好不好？”
老太太已经被换上一身全新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妆容虽然完整，连皱纹都被遮住了不少，却没有任何血色。
天一亮，那辆载着老太太的白色面包车就开出了医院。陈澈和苏瑜萱坐进陈澈家的小车，慢慢跟在后面。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陈澈直接挤到人群最里面，定定地看着那张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的脸，一时说不出任何字眼。
小苏说不出任何话来安慰这个依旧崩溃的傻橙子，只能选择无声地陪伴。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至少能让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她不是孤身一人的。
手心有一丝痛楚，渐渐弥漫开来。掌心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但是她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手心的痛苦被心底弥漫上来的悲哀彻底掩盖。
声音沙哑到听不出原来的音色，伴随着明显的颤抖。
现场所有人齐刷刷跪下，小苏干脆跪坐在陈澈身边，扶着大橙子的手臂。
陈澈一夜没合眼，同样还有小苏和那群长辈。
小苏放下手，拉住陈澈的手腕。
等到推车被人从旁边的小房间里推出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等待的一群人再次拥上去，围在小推车旁边。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你经历这些呢。
柜子被放在推车上，工作人员们麻利地把车推进那间小房子。全程都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寒风里飘荡着凄凉的哭声。
陈澈在一瞬间失去了触碰她的所有勇气，微微低下头，好像有一滴眼泪掉在了老太太的衣服上。暗暗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这样温度的对比真的让她心惊。
是真的再见。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小苏戳戳大橙子的手臂。
小苏费力地挤到陈澈身边，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心疼得说不出话，拍拍她的背。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推开那些涕泗横流的家属，把小推车推进另一个房间里。
在一片哭声中，小推车被工作人员再次推走。几位长辈甚至拽住小推车，不让工作人员继续往前推。陈澈就这么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前方那些正在撒泼的长辈们。
锥心刺骨的烫。
“再见。”
陈澈乖乖点头，被苏瑜萱拉着，跟在那群正在抹眼泪的长辈们身后，慢吞吞地走进小房子。
走进厅里，一群人都找到位置坐下来。陈澈坐在角落里，小苏就待在她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
陈澈是妈妈家这边的长外孙女，要跟长外孙、长孙和长孙女一起跪在第二排。第一排是长子和长儿媳，以及长女和长女婿。再往后就是其他后辈了，依次排下去。
妈的！
☆、葬礼
小苏很担心大橙子会突然倒下去，她必须时刻盯着这个傻孩子。
下巴抵在陈澈的脑袋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苏瑜萱点点头，目送男生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之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陈澈啊。
小苏下意识遮住大橙子的眼睛，掌心瞬间感受到冬日里泪水的温度。
以后在那个地方要好好生活，我总有一天会回到你身边的，不要害怕。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想跳广场舞的话要注意安全，记得找个伴儿一起去。做针线活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不要被扎了。
“外婆。”
外婆再见。
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像是害怕小橙子也会离开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