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瘫倒在地上，老半天没能站起来。
也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陈澈……陈澈你听我说……陈
这下连小苏都没能扶住大橙子。
但一切都是徒劳。
之前那些繁琐的仪器已经全部被撤掉，她能轻而易举地握住老太太的手，完全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担心会绊到仪器的线。
只是这次大家都知道尽头在哪里。
苏瑜萱让男朋友给一直在这儿等着的人带了些吃的过来，然后招呼着大家都过去吃点东西。一直就这么干等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总要休息一下补充能量的吧。
景，他画的画。
陈澈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默默地靠在小苏的肩膀上，两眼空洞地盯着始终紧闭的电梯门。家里不少人也在这里等着，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奇迹。
“我们回家吧，以后我绝对不会乱跑了，就跟在你身边，我哪儿都不去。所以你起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苏瑜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默默捂住嘴。男生跟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小心拍着她的背。
“医生呢！过来啊！过来人啊！”
长辈们也站在外面，默默看着病房里的两个人。
“你不能离开我，我不准你离开我，你离开我了我去哪儿找你...…外婆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这样……外婆你听我说，我保证每天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我保证每天都吃早饭，我……”
像是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橙子又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向病房。苏瑜萱怕她伤心过度会做出什么傻兮兮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如果……
可是现在呢。
外婆的灵魂被鬼使带走了，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具空空的躯壳。
都不许听，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病床被推出来，依旧围着一圈带着口罩的护士。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跟在最后面，走出电梯之后，目送病床被推回房间，然后冲着外面的所有人深鞠躬。
电梯门终于打开，陈澈立刻冲上前。因为长时间坐着，起来的时候眼冒金星，差点没站稳。
苏瑜萱也跟着站起来，扶住身边的人，大步往前走。
“外婆，我想回家……”
垂在病床边。
她只是微微放松了力道，那只干瘦的小手，就自动掉了下去。
陈澈紧紧抓着外婆的手，满脸泪痕地扭头看向病房门口。
陈澈木然地回过头，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缓缓合上眼睛。那只被她握住的干瘦的手，也渐渐没了力道。
指引灵魂归向灵间的鬼使大人现在好像就站在她面前，她紧紧抓着外婆的手，躲在外婆身后。老太太用瘦弱的身躯挡住陈澈，一人面对着走来的鬼使。
陈澈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反握住，瞬间哭崩。
陈澈的心好像也随着那只小手一起，一下子掉进谷底。
病床再次被推走。
话一出口，眼泪突然滑落，浸湿脑袋下面的枕头。
她从来都是那个会赖在外婆身边撒娇的孩子，在外婆眼里，或许也从来都是那个没有变过的孩子。
那个不是他的。
然而陈澈就是什么都吃不进。
鬼使想带走这位瘦弱的老太太，陈澈不允许。
“外婆，我想你带我回家……去流河边散步，然后你给我讲故事……村子小霸王的故事，你上次只讲到他跑出去把村长家的木栅栏弄坏了……后面的呢……”
顾哲航起身，走出书房，直接回卧室睡觉。
几个护士走上前，小声说了一句“节哀”，给瘦弱的小老太太盖上白布。
机械地把这只曾经为她洗过澡梳过头发也擦过眼泪的手靠在脸上，感受着手上最后的温度。
长辈们哭着追上去，然而陈澈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垂着脑袋坐在地上，没有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只说给外婆一个人听。这是她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其他人都不许听。
苏瑜萱颤抖着走进病房，把陈澈从病床边扶开，蹲在地上，抱住她的肩膀。
果然那些护士已经散开了。
声嘶力竭。
外面的长辈们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齐刷刷跑进病房里，围在病床边，泣不成声。
老人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轻轻地哼着。
算了。
耳边突然响起哭声。
他在想些什么没边没际的事情。
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举着长刀的鬼神，一刀刀割着她的皮肤，在她的心脏插上细细密密的银针。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见刀起刀落的声音。
陈澈不太确定地走上前，跪坐在病床边，脑袋靠在枕头上，亲昵地凑近病床上的老太太。
怎么办呢，要怎么办才好呢，要她怎么办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