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碎石砸在窗户上，在寂静的房间显出几分可怖的气氛。
为了生存，在所不惜。
只有张明耀轻微的抱歉。
张明耀瘦弱的肩膀像是在十二级风里摇摇欲倒的树，大脑已经没有空去想任何别的，只随着心而颤抖。
伤口流出的血同刚才滴落的红酒混杂在了一起。
伤怀而绝望的眼泪同适才关切并担心的泪水缠绕在一起。
众目睽睽之下，犹犹豫豫的将一个盒子递给了尹穗子。
低首掀开盒盖，里面是两只已装好的针管药剂。
除了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的声音，他只能听见那双鞋踩在玻璃地板上的声音，步步生莲清脆而曼妙。
他相信所以才更加害怕。
不知道是生不出任何动作，还是到死都怜惜儿子。
“你想做什么，那是犯法的。”
“你想怎么样。”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什么也的人，生出的孩子就是什么样的。
她弯下眼，星眸含情，却为冷情，声音柔媚，却是残酷。
尹穗子倚着窗户，看着这一场生存游戏。
很多年前，张依柳就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
对不起……
“你这样乖，我一定要好好犒劳你，一千万怎么够呢。”
“钱让人快乐。我手里的东西可是钱也买不来的快乐。”
甘愿为之受过。
儿子性情如此，就难怪母亲会勾引一个有妇之夫。
一时分不清是酒还是血，是关切还是绝望。
尹穗子扭头望了一眼瘫坐在地木楞而绝望着的张依柳，扯着唇意味不明的笑。
张明耀听不太懂，在低沉的悲哀自责里扭着头看尹穗子。
“我怎么可能会那个机会给你呢。”
抬手扬一扬手中的东西。
“你可真是她的好儿子。”
一样的不知廉耻。
张明耀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一如她走过来的身影。
的疼痛可以言说，可以消除，被最爱最珍重的人背叛的痛，才是痛到极致又如跗骨之蛆，难以割除。
张明耀眼里亮出了希望的光，是生的希望。
便是那盒子落在她眼前，也无任何动作。
仅仅为了一千万。
“对对对，姐姐说得对。”
尹穗子蹲了下来。
“我会报警，我会报警的！”
“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
忽如其来的生机令他狂喜，嘴里还在念叨。
“毕竟这东西还挺贵的，不能浪费，你说对不对。”
四下无声。
面前的人真的是说到做到。
“好孩子。”
她抬头看着张明耀。
张依柳在被儿子刺了一刀后便一直木木的。
“让人羽化成仙，□□……”
张依柳也诚然如此觉得。
夏天的雨一如年幼孩子的泪，忽如其来。
疯狂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的丧尸。
萧朗携着外头的闷热气息闯入房内。
张明耀像是要将唇瓣全咬下，眼珠儿像是铜铃一般瞪着她，是愤懑又是如临深渊的绝望。
尹穗子笑容不曾消散。
忽如其来的鼓掌声，来自这一场戏唯二的观众。
“反正她也快死了。”
尹穗子断然接过。
生怕张依柳拿了盒子将两支全部打在他身上。
她这样爱，这样宠的儿子却能为了一千万将刀捅入母亲的身体。
这就是她爱若珍宝，即便到了生命尽头都要为他一一铺好路，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换他一生荣华的儿子。
她笑容纯净而明艳。
尹穗子无所谓他如何想。
张明耀怔了一怔后是汹涌而来的恐惧，他一退再退，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背倚着墙壁，仿佛那样才能让他获得微薄的安全感。
“所以啊，不如让她替你受过。”
当那一把刀没入她的腹部之时，她已然听不到儿子哭诉的声音，听不见那张嘴里反反复复念着的对不起。
真是索然无味。
“你还有一个选择，亲手将它注入你妈身体里。”
“你看我是不是很善良，无偿免费试用。”
掌声便来自她。
尹穗子将盒子往张依柳身边一扔，站了起来，看着他像狗一样的爬过来去拿那一个盒子。
尹穗子笑的明朗，精致无暇的脸上酒窝浅浅，顾盼生辉，不知为何他觉得阴寒忽来。
死亡的恐惧下已经完全丧失了尊严，而他本就不是什么高洁的人。
尹穗子红唇白齿，唇角上扬，弧度明显，显而易见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