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盒子落在她眼前，也无任何动作。
伤口流出的血同刚才滴落的红酒混杂在了一起。
这就是她爱若珍宝，即便到了生命尽头都要为他一一铺好路，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换他一生荣华的儿子。
她这样爱，这样宠的儿子却能为了一千万将刀捅入母亲的身体。
张依柳在被儿子刺了一刀后便一直木木的。
死亡的恐惧下已经完全丧失了尊严，而他本就不是什么高洁的人。
对不起……
张明耀瘦弱的肩膀像是在十二级风里摇摇欲倒的树，大脑已经没有空去想任何别的，只随着心而颤抖。
萧朗携着外头的闷热气息闯入房内。
掌声便来自她。
“好孩子。”
“你想做什么，那是犯法的。”
低首掀开盒盖，里面是两只已装好的针管药剂。
张明耀怔了一怔后是汹涌而来的恐惧，他一退再退，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背倚着墙壁，仿佛那样才能让他获得微薄的安全感。
“你还有一个选择，亲手将它注入你妈身体里。”
甘愿为之受过。
张明耀听不太懂，在低沉的悲哀自责里扭着头看尹穗子。
“钱让人快乐。我手里的东西可是钱也买不来的快乐。”
一时分不清是酒还是血，是关切还是绝望。
“你看我是不是很善良，无偿免费试用。”
疯狂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的丧尸。
什么也的人，生出的孩子就是什么样的。
仅仅为了一千万。
尹穗子断然接过。
抬手扬一扬手中的东西。
尹穗子无所谓他如何想。
生怕张依柳拿了盒子将两支全部打在他身上。
儿子性情如此，就难怪母亲会勾引一个有妇之夫。
“我怎么可能会那个机会给你呢。”
张明耀眼里亮出了希望的光，是生的希望。
“让人羽化成仙，□□……”
尹穗子红唇白齿，唇角上扬，弧度明显，显而易见的快活。
众目睽睽之下，犹犹豫豫的将一个盒子递给了尹穗子。
面前的人真的是说到做到。
当那一把刀没入她的腹部之时，她已然听不到儿子哭诉的声音，听不见那张嘴里反反复复念着的对不起。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忽如其来的鼓掌声，来自这一场戏唯二的观众。
夏天的雨一如年幼孩子的泪，忽如其来。
四下无声。
尹穗子笑容不曾消散。
尹穗子蹲了下来。
尹穗子笑的明朗，精致无暇的脸上酒窝浅浅，顾盼生辉，不知为何他觉得阴寒忽来。
只有张明耀轻微的抱歉。
为了生存，在所不惜。
“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
“我会报警，我会报警的！”
很多年前，张依柳就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
张依柳也诚然如此觉得。
除了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的声音，他只能听见那双鞋踩在玻璃地板上的声音，步步生莲清脆而曼妙。
的疼痛可以言说，可以消除，被最爱最珍重的人背叛的痛，才是痛到极致又如跗骨之蛆，难以割除。
“反正她也快死了。”
伤怀而绝望的眼泪同适才关切并担心的泪水缠绕在一起。
尹穗子将盒子往张依柳身边一扔，站了起来，看着他像狗一样的爬过来去拿那一个盒子。
张明耀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所以啊，不如让她替你受过。”
真是索然无味。
她笑容纯净而明艳。
“你可真是她的好儿子。”
不知道是生不出任何动作，还是到死都怜惜儿子。
一如她走过来的身影。
“对对对，姐姐说得对。”
一样的不知廉耻。
“你这样乖，我一定要好好犒劳你，一千万怎么够呢。”
忽如其来的生机令他狂喜，嘴里还在念叨。
尹穗子倚着窗户，看着这一场生存游戏。
像是碎石砸在窗户上，在寂静的房间显出几分可怖的气氛。
“你想怎么样。”
她抬头看着张明耀。
尹穗子扭头望了一眼瘫坐在地木楞而绝望着的张依柳，扯着唇意味不明的笑。
他相信所以才更加害怕。
“毕竟这东西还挺贵的，不能浪费，你说对不对。”
她弯下眼，星眸含情，却为冷情，声音柔媚，却是残酷。
张明耀像是要将唇瓣全咬下，眼珠儿像是铜铃一般瞪着她，是愤懑又是如临深渊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