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舔了舔她湿润的下唇,退开了一些,两人都有些喘息,他五指穿进她柔软的头发里,轻轻摩擦着她的头顶,歉疚地在她闭起的眼睛上亲了亲。
若是遗玉现在能看到,必能见李泰眼中的阴郁和懊悔。
“李曦,你这个讨厌鬼!”
两人一走,李泰便从阿生手里接过药碗,示意他退下,走到遗玉身边,曲膝蹲下,一手扶了她后颈,将药碗凑到她嘴边:
遗玉轻捏着手心里的面团,笑眯眯地听着一双儿女打闹,温柔的眼睛里少了以往的光彩,片刻后,她若有所觉地侧过头,迷离失焦的目光转向门口珠帘的方向,询问道:
遗玉放下手由他去了,原以为他会像前阵子一样,每天看她喝完药,陪她用了饭就会离开,不想今天等着她的会是一个发热的吻,措不及防地压在她唇上辗转,她愣了下,便伸手在他胸口推了推,被他当成抗拒,下一刻就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倒在地摊上,她脚尖碰掉了桌边的着子,“啪嗒”两声掉在地上。
李曦和李令雨大概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悄悄撇嘴,扭头向遗玉递眼神求救,见到她空洞的视线,又迟迟想起来母后看不见,沮丧又难过地低下头认错: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李泰封禁了宫中,严令太医院封口,遗玉就干脆住在了含凉殿,知道自己失明后,反而消了火气,闭口不提那丹药的事。
阿生和平彤换了个眼色,摇摇头,快步端着药跟了上去。
撞见那双懵然的眼睛,李泰心里一阵发紧,声调比平时更低沉许多:“嗯。”
她无奈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顺从地仰起了细长的颈子迎合,直到舌头被他搅的发麻,才不满地抓了抓他的后背。
“母后,母后,您再摸摸这个,这个是儿臣捏的小乌龟,比皇姐捏的丑鸭子要好看多了吧。”九岁的李曦撅着屁股,从盘子里夹了一只面蒸的小动物,探身抓住对面女人伸来的手,放在她手心上,缀着玉珠的金丝袖上还沾着一层面粉末。
遗玉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小口把太医特别中和了苦味的汤药喝完,手指勾了袖口的手帕,正要擦嘴,却被人抽走,动作并不十分温柔地在她嘴角擦了擦。
她的追随,她的爱慕,她的倾心,她的依赖,每一样都让他贪恋,而就是因为这样的贪心,让老天都看不过眼,为了惩罚他,和他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玩笑,让他那晚一怒一下几乎砸了整个寝宫。
听到那声若有似无的道歉,遗玉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两手交握在他后背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对不起什么?”
“陛下?”
“不该……瞒着你使人炼丹,害你误服中毒。”
李曦和李令雨纵是不情愿走,也不敢违逆,乖乖同遗玉行礼:“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那晚对你发火。”
“去吧。”
遗玉从来不在李泰教育孩子的时候打断他,不管他说的是对还是说的错,都会等他们互动完,再开口:“皇上下早朝了,净手来用饭吧,午膳摆上来有一会儿了,正好能入口。”
而她的驻留,则只为他。
听到这一声,两个孩子立刻就停下打闹,急急忙站起来,三分畏惧七分濡慕地望着李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儿臣知错。”
从那之后,白天李泰会来看她,陪她吃饭后,晚上
“对不起。”
“就是鸭子,丑鸭子,嘎嘎!”
半个月前的一天,她到御书房去给李泰送茶点,路上刚好撞到了前去送丹的山火令,逼问下,发现了李泰半年前背着她使人偷制益寿延年丹的事,一时怒火中烧,夺了那些丹药,回到寝宫服下,李泰回宫后发现,大发雷霆,两个人争吵后,遗玉负气带着人回含凉殿,半路上就突然晕了过去,一觉醒过来,眼睛就失明了。
“乱说,我捏的明明是燕子。”李令雨羞恼地红了脖子,却也只是轻轻在调皮的弟弟背上轻拍一下,豆蔻年华的小公主万千宠爱一身,难得是没养成刁蛮任性的脾气。
李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来她看不到,“嗯”了一声,对一旁的李曦李令雨道:“都回宫。”
这么些年过去,携手走到今日,坐拥天下,他年过四旬,鬓角偶有了银丝,她却还是最美时的样子,韶华似是驻留在过去的一刻,只为她。
“正午不在寝宫用膳,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扰了你们母后休息,”李泰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长女和次子,并未流露出多少喜欢,只有父亲的威严。
“先喝药。”
“避重就轻,”遗玉哼了一声,就要推开他,被李泰抓着手臂又环了回去,抱着她柔软的身躯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他胸前。
绕过间厅,帷幔波折,李泰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里头在讲笑话,他停在门外,身后轻拨了珠帘,就见到一室明亮,半开的窗棂下,母子三人席地坐着,一眼盯住了当中那青丝披散,手拢着抱枕正笑得雪腮发红的女子,瞳孔里就只剩下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