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蓝姗。关于她，
戴明月说：“哪个都是真的她。”
戴明月拍着大腿笑，连连点头：“像她会干的事，她和我说的是小时候学钢琴，最喜欢弹莫扎特，家里来客人了，妈妈要她表演，有个人问她为什么喜欢莫扎特，她说因为莫扎特三十五岁就死了，短命的才是伟大的艺术家，她妈脸都绿了。”
龚小亮又张开了嘴：“她……”
龚小亮点头。他不够爱她，他早知道了，他爱的只是他所爱的。他爱的是爱带来的甜蜜，快乐，触电般的兴奋，饱胀的满足感，成就感，他拒绝爱会孕育的痛苦，煎熬，仇恨和别离。
“你被她的一面吸引，你会爱她的全部吗？”戴明月随即自己摇头否认了，“你就是因为爱不了她的全部，她的所有面……”
件关于蓝姗的事：“她有次说她小时候学过芭蕾，还摆了姿势给我看，演天鹅湖，她想演黑天鹅，家里人不同意，她就把舞鞋剪了，再没去上过芭蕾课。”
他又说：“谁规定人只能有一面呢？”
龚小亮抬起头，如果人的记忆是一间储藏室，里面储存着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那蓝姗应该是他的记忆小屋里关着的一缕轻飘飘的烟，她会从天花板降下来，她会在房间里肆意穿梭，她会刺进他关于母亲的回忆，他会刺进他关于童年猎杀动物的回忆，她会刺进他想起戴明月时首先想到的画面里，她会无所不在。
还是那穿着藏在戴明月衣柜里那些粉色的，红色的性感睡裙的，湿着头发拥抱不同的男人，亲吻不同的男人，和不同的男人说着或不同，或相似的甜言蜜语的她。
龚小亮哈哈大笑，他揉了揉眼睛，不免感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学芭蕾的，还是弹钢琴的，穿白裙子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