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早已退到后面，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侍从已经打开了门，她垂首轻轻挣脱了楚湫的手，楚湫看不清她的脸上是不是有怜悯的神色。只是走了几步后，那侍从将腰间别的的钥匙解下来，扔到楚湫了脚边。正好落在门槛边的阳光里。
语罢，那身影便无声地走远了。
这个屋子，有些令他窒息。光线昏沉，不见人声，像一个囚笼般的寂寞和单调，而且可以一点点消磨掉人的希望。
侍从没有理他，手里的动作继续下去，把门锁好。楚湫看着她的身影一步步走远，像是看着希望一步步远去。他忍不住急声道:“请你别走……别走…………”
于是，楚湫终于按捺不住似的，在侍从锁门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门:“你好，你能听我说一句话么？”
楚湫眼睛微微睁大了，抬起头，有些困难地向上望去。
“你可不可以救救我，放我出去?”
门口丁零当啷的声响一停。
子谈踏进门来，慢条斯理地把门关上。
关系，总可以解决的……”
楚湫没有说话，他靠着门跌坐下来，脸上一片惨白。他最后垂死挣扎般地问道:“那你……现在也是要杀我么……我……我也很碍眼……是么？”
但每天准时会有人送饭进来，是一位女侍从，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手里捏着一串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将饭盒里的菜工工整整布好，对楚湫深深一鞠躬，然后退出房门，再仔细锁好。
钥匙撞在锁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你就这么想逃?”子谈轻声开口。
那时的每一秒仿佛都被拉扯地格外长。
他脚下使力，轻轻碾了碾，那钥匙就一寸寸地化为齑粉。
楚湫听在耳里，觉得这声响仿佛是在击打他的心脏一般。
楚湫这时候还勉强安慰自己，努力为自己勾画一个光明的前景。
“好的很。”子谈低低笑了声。“既然你不给我，那我只好自己拿了。”
门外的人良久都没有应声。楚湫最后只听到他说了一声:“锄秋，你要好好吃饭。”
“怎么，不行了?”
楚湫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你之前不是很乖么，我要什么你给什么。如今呢？”
…… ……
楚湫伏在地上，他的肩膀承受不住似的，一寸寸地低下去。然后微不可闻地喊了声:“禹章。”像是要抓住什么虚幻的温暖。
“锄秋。”子谈轻声打断了他。“你还记得云康的那只猫鬼么。”
这一夜，楚湫缩在床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他总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很不安稳。
29
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道光路进来，照得楚湫有些晃眼。
他很想出去。
然而子谈还是走近了，他拉起楚湫，往床那边拖去。
子谈捏住楚湫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不要紧，总归……会有办法的。
楚湫的眼里全是破碎的光，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楚湫最后一次这样叫他。
无论如何，先逃出去。
楚湫继续说下去:“我……和你们……少主，少主是么，我和他是朋友，他，最近只是有些伤心，我……”
他不知道这女侍从有没有武力，他也不知门外是否有层层的护卫，于是不敢轻易做出抢夺钥匙的举动，……他，不是会随意伤人的性子。
“我就是这样的人，从那个时候起，就是这样的人。”子谈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感情。“人也都是我杀的，没有错。没什么可谈的，我不需要任何的可怜。”
“你别过来了……求求你别过来……”楚湫倒在地上，努力往后退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浑身都在颤抖。
接下来的日子里，子谈再也没有出现。
子谈把楚湫掼在床上，紧接着将身子覆上去，牢牢压住他的背，贴在他耳边低低说着:
楚湫一愣，他半晌才讷讷道:“……记得……”
最后终于还是只剩他一个人了。
然后一步步走向楚湫。
子谈居高临下地看着楚湫，突然笑了一下:“那只猫鬼，你知道我怎么杀了它的么，一刀，一刀，一刀。……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
这是多余的善意，是懦弱，是只属于弱者的，他会为此而付出代价。
侍从小心地收去昨夜未动的饭菜，重新布好早餐，便打算退出去。楚湫跌跌撞撞站起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他抖声道:
楚湫的心跳得飞快，手心也全是汗，他弯下腰便要去捡。然后，有一双脚轻轻踩在了那串钥匙上。
是子谈。
“它是我杀的。”子谈继续说下去。“因为我觉得它很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