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庄寿安的沉默,秋水心里虽然疑惑,可是想着穆清曾经说过的那一句“再次见面之时估计是在地狱”,她也就没有再多问下去。
“ 我知道,” 早已察觉到老伙计异样的秋水点头,“ 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 按照目前的情况,要想将她单独隔离出来,让她主动离开是不太可能了,” 庄寿安摇头,略有沉重的话落下的时候,他又接一句,“ 不过,你可以想办法将她融到你的人格里去。”
“ 这个男孩醒来以后的所有表现与他出车祸之前完全不一样,甚至连喜恶都截然不同,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 我不知道,” 秋水摇头,“ 可是自从那天以后,老伙计就变了。” 想着,秋水问:“ 庄教授,穆清的罪真的很重吗?为什么她要一直带着手铐?”
六个月后,这座本来安静的“监狱”因为穆清的分娩显得热闹了起来。秋水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穆清手被手铐铐着,在几名拿着枪的狱警的监视下被推去了医院。因为身份的特殊,秋水不能亲自去医院看看穆清,只知道是剖腹产。孩子与穆清期待的一样,是个女儿。
又到了治疗的时候,庄寿安翻看着秋水的病历,想了想,说:“ 秋水,老伙计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警惕与之前的不同。他这种就好像是猎物在提防着捕猎者一样。她明显在害怕。”
“ 根据灵婆子的说法是,她招魂是面向整个阴界招的。而当时一个魂魄离男孩的身子最近,也是最先听见的,便被招了回来。” 话说完,庄寿安看着秋水丝毫不相信的眼神,笑了出来,“ 我也不信。我是一个医生,对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怎么会相信?当然了,男孩的父母也并不信灵婆子的这套说辞。虽然灵婆子确实看似救活了男孩,然而这可能只是巧合。后来,男孩的父母将这个孩子送来了医院。”
庄寿安话与他的到来一样,让这个原本凄冷的地方多了一丝温暖。与前一位医生不同,庄寿安没有逼迫着秋水的人格,也没有一定要想办法让主人格回来,而是一点点引导着,让老伙计的人格逐渐地浮现。可是,庄寿安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老伙计比从前更加谨慎,似乎在害怕什么。
庄寿安翻看着秋水的病历,皱着眉地推了一把老花眼镜,“ 秋水,你有没有觉得老伙计有些奇怪?”
“ 她说了什么?”
“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治疗不好了?她永远不会消失?”
听着庄寿安的话,秋水沉默了几分钟,缓慢启齿,问:“ 那个孩子,是简然吗?” 问题刚落,秋水就接上了自己的问题,“ 所以他那时候才会说他一开始以为我和他一样。”
“ 你觉得是什么?” 庄寿安半猜测半问,“ 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都和之前的状况相反,一个人格忽然这样出现性格方面的转变,并不是什么好事。”
“ 秋水,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庄寿安说:“ 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你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你们的生命也都有意义,你们的相遇也是有意义的。”
“不是单单如此,” 庄寿安叹口气,摇头,“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唉——”
“ 秋水,” 庄寿安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抬起头,说:“ 我知道你和她走的很近,可是你听我一句话。她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也要恶劣很多。”
生了孩子以后,穆清变得沉默了起来,总是一个人的坐在角落里,低着头,谁也不理,什么话都不说,
“ 医学上,不论是心理学还是其他科的医生对于这个事情都无法解释,” 庄寿安说:“ 我们称之为奇迹。他能醒来,是一种奇迹,醒来后变了一个人也是。”
“ 我是个医生,我相信科学,现在我也不是和你宣扬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只不过,现在不能解释的奇迹太多了,” 庄寿安说:“ 就好像是有的母亲陷入了脑死亡,成为植物人,然而却可以在听见孩子的一声哭泣时醒了过来一样。”
“ 我觉得她在害怕穆清,” 秋水想了想,说:“ 有一天,老伙计忽然出现,她想要欺负那个因为智力问题失物重伤了别人的伯伯时候,穆清和老伙计说了一些话。”
“ 可能是他的第二人格代替了第一人格醒来吗?”
听见秋水的问题,庄寿安略感欣赏地看一眼秋水,说:“ 我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按照当时的情况并不太可能。更何况,当我第一次问那个男孩关于他醒来的说法时,他说的言辞都与灵婆子说的几乎吻合。”
“ 她在害怕穆清,” 秋水接下了庄寿安的话,说:“ 穆清曾经和她说了一些话,我没有听到,不过那以后,老伙计就变了。老伙计肯定是因为穆清的话,而感到了一种害怕。”
秋水听出了庄寿安口中的严肃,想了想,问:“ 有多恶劣?她是不是杀了人?”
“ 从前老伙计所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可以让她的人格被单独请出来,然而现在,她总是在像你的人格深处躲避,” 庄寿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