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在教堂里对他点头,是怎么样的表情,怎么样的弧度。他全部都已忘记。
保镖不敢放松,只等着杨秘书把笔和纸放在他的面前,才松出他的一只手,握着大臂推到纸张旁。
听到这句话,跪爬在冰凉地面上的蒋十安忽然清醒过来,他闷声道:“拿来,我签。”
蒋十安牢牢握住了笔,这一次他不再抖动,放弃吧,放弃吧,就这么地,放弃吧。他的脑袋里不断地播放着这句话,声音平板,他起初以为是张茂的声音,待他细细听去,竟然是他们两人融合在一起的说话声。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张茂合唱过这样单调歌词的歌,此时却在脑海里清晰地播放着。他想起张茂高中时候喝过的一瓶气泡水,怀孕时穿过的一条内裤,放在家里的一只牙刷——因为他刷牙很用力所以毛都往周边卷翘,这样细枝末节的东西在他的脑袋里一件一件涌现,真正关键的地方他却怎么也忆不起来。
蒋十安看着那张签字书被送进去,整个人继续被保镖牢牢压制在地上,脖子上有轻微的一下刺痛,接着他就昏昏沉沉,脑子晃荡。
他的任性他的骄傲他书写刻画在骨髓之中,每次造血细胞新生出血液之时都会伴随诞生承载在每个红细胞凹槽里并且运输到全身的自私,被不明物重锤击打得粉碎,一层层像是古老热带雨林里生存了百年的树木布满虫子和苔藓的皮肤一般剥落。
这一刻,蒋十安从令人迷醉的晕眩中获得了近乎高潮的快
保镖手下紧绷的躯体忽然细细地抖动起来,紧接着整个人都在痉挛,从手术通道里又跑出个护士,大声地质问:“怎么还没签字!病人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