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叶佳宁所讲的话,一字不落。他想将玩世不恭的表情继续在自己的脸上维持下去,结果却是徒然。
那是一枚戒指,款式复古,闪着别致的光。
相似的眉、相似的眼、相似的笑容、相似的背影。这难道不好吗?
回到办公室,安修仪心中默默地盘算着该如何善后,他心里清楚,田星不会再待很久了。他开始有些后悔把他给招惹过来了…起初只想谋些好处,当然也不是没有看田星笑话的成分在里头…只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受欢迎。想象着田星离开后的种种等待处理的麻烦,安修仪不禁皱起眉。
然而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田星上来,安修仪叹了口气,总算是生出了一点难得的怜悯之心。
他走过去,看着田星的侧脸,晨曦的微光却无法照亮眼前人的脸庞。
安修仪才不会相信这种没有保障的东西,血缘,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改变的维系。
这一刻,叶佳宁忘了自己应该悲伤。
今后的每一个夜晚,咬咬牙也都会悄然过去的,如此这般。
悲伤,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到不可想象。
田星好奇地看了一眼,却整个人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叶佳宁看不到田星的脸,他没有走上前,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听着田星对自己的诉说——然而又仿佛不是对自己说,他知道,田星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倾听,需要一个人来陪他承受,那些因为对宁辉爱而不得而产生的寂寥和痛苦。
他走到窗前,晨曦已伴随云彩悄然来临,染红了的那一方天边,像是近在眼前,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的远方。
他缠着小郭聊天打屁,不断地挖掘这个那个的秘事,嘻嘻哈哈一副好不快活的模样。
叶佳宁伸手拍掉他竖起来的手指,看着他的脸,慢慢地说道:“我现在非常认真,你收拾一下你那个醉醺醺的脑子,好好听我说话。”
他不是。他不是宁辉,宁辉怯懦的生命里又何曾有过这样勇敢的光?
回到家,田星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他只想扑到床上就这么大睡一场。似乎今天在公司里兴奋过头了?无边的疲累深深地将他攫取,有一种比在片场忙碌一整天还要累的感觉。
“干嘛?要跟我说什么?”田星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也许,这也是他的宿命。
“我的宿命原是,陪伴着他灿烂,守候他的枯萎。只有他,只能是他。”田星没有发觉声音已有些哽咽,“你知道吗…我以前根本不会信。”
不想一个人待着,田星便赖在公司里混了一天。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日子不回去好好休息,却一整天都待在公司打转,让别人觉得很奇怪。
这么近,又那么远。
你抽的成是我的两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可赚得不少,这是怎样,装穷,嗯?”
说完打开门,对着田星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就算谁都可以,但叶佳宁就是不行。
有一丝光线轻轻地打在叶佳宁的脸上,与他飞扬的神采相得益彰。
叶佳宁一定是上天对他的特别照顾,是对他的救赎。
叶佳宁轻轻地笑了,喃喃地道:“你以为…我只是想做宁辉的替代品?”他看着田星,“我最终的目的,可不止是这样…我所期待的我和你田星的关系,还就不是你所想的这样了…”
“田星…”叶佳宁没有理会他玩味的语气,径自说道,“宁辉已经走了。他那样的臭个性,决计不会回头。所以…”他定定地看进田星的眼睛,“你现在要不要考虑我?”
安修仪一大早进公司便瞥到了这一幕,他没有出声叫田星,只是站着瞧了他一会儿。
那个浑浑噩噩的人,似乎根本还没考虑到这些外在的事情,他的身和心恐怕现在都不是自己的。
即使无法拥有宁辉,他也决不可以去爱宁辉的影子。这只会让他永生永世陷在可悲的境地中无法自拔。
田星的眼神里似乎没有焦距,他的目光在游移。
念及此,安修仪不禁轻轻摇头。
田星的酒意像是一下子消失殆尽,他转头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不知不觉,最黑暗最苦痛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田星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根本不会信。”
他心疼。
越是相似,越是不可以。
把衣服脱下来随手挥到沙发上,有什么东西哧溜一下从里面滚下来,掉落在地毯上。
田星的视线回到了叶佳宁的脸上,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怔怔地思索着…片刻,他突然笑了起来。
叶佳宁突然停了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咬了咬牙,他继续说道:“你听过这句话吗?霸占一样东西,那是幼稚的,是没有用的,无补于幸福。宁辉决不会回头,你…要么忘,要么死。”
玩什么不好?感情什么的,杀伤力未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