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石南,又是你的果儿!”
不唱歌的石南透,声音是低沉而干净的,和舞台上的沙哑高亢完全不同,唯一有点相似的,就是那种穿透力。而现在,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无异于在这个房间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当然了,除了舞台上乐队的几个人,其他人是不会发现这一点的。他们只知道有个女孩子能够幸运地同时和石南透还有贝斯手共舞,就像一个戏剧的开头,接下来,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女孩子跳到舞台上去……
石南透慢吞吞地把耳机拿下来,抬眼看大家,夏若亚嘴巴微微嘟着,不满的瞪视。又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他才说:“对了,我有消息和大家宣布。我们,可能要出道了。”
贝斯手眼见猎物被石南透拉了过去,他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一甩长发,高高地举起贝斯开始了自己那部分的华彩。而石南透则在把夏若亚拉过来之后,跟她摇摆了两步,就轻轻地往她背上一推,把她送回了舞台下面。
这个贝斯手也许是和歌迷**习惯了,虽然他长得很帅,但夏若亚并不是为了勾搭乐手而来的。她被围困在狂热的人群中央,无数嫉妒的目光穿透人墙投过来,只有她自己窘迫不已。
夏若亚真是后悔死了,怎么她就一时冲动接下了石南透递给她的小纸条,跑到这里来被他们乐队捉弄!
“石南透,怎么你也这样!”
女孩再次强调,她又冲石南透扬起下巴,“石南透,他们还不知道吗?”
然一空,她居然被挤到了舞台上。她的身旁是表演得正投入的贝斯手,他大概以为夏若亚是故意跳到舞台上的,大手一伸就把夏若亚拉到自己跟前,开始跳起了辣身舞。
通常无论多冷门的乐队,未必有大批粉丝,却会有自己的果儿。因为总有那么一两个品味独特的重口味女孩,能人所不能。而像潘神这种旗手乐队,有果儿守候在他们出现的现场真是再正常不过。
“不是灌录唱片又是什么?我们这群只会玩乐器的废柴,又能够做什么?难道得要潜规则去?”贝斯手笑意更浓,他神经兮兮地探过身子去了一把石南透,“不过你这姿色,啧啧,说不定有哪个女老板看中。咱们就一飞冲天了!”
这就是石南透和他的潘神吗?
“哟呵!”贝斯手细长的桃花眼突然瞪大了,像看外星人一样把目光投向猫一样蜷缩在沙发最角落里听音乐的石南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石南透居然戏果儿!”
贝斯手炽热的呼吸吐在夏若亚的耳朵上,她满脸通红,“我想我是搞错点什么了。”
——所谓“果儿”,是指一个特殊的女孩群体。她们狂热地崇拜摇滚歌手,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身心都奉献给自己心目中的那位歌手。
大家的目光于是一下子投向石南透。
“这次不是灌录唱片。”
贝斯手笑起来,他的手紧紧扣着夏若亚纤细的手腕,女孩手腕上十二颗蓝色猫眼石串成的手链在灯光下乱晃。他舒展手臂然后又收回来,夏若亚身不由己地在他怀抱内旋转。
“就是,如果是灌录唱片之类的话,可不算什么大事。”鼓手也说,他是一个有很多纹身的光头,“我们也灌过两张唱片了,之后的生活可完全没有改变。我一样得到咖啡店里打工,而你也照样要到琴行卖乐器。”
亮晃晃的白炽灯下,刚刚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潘神乐队正在休息室宽大的沙发上喝酒休息。那个贝斯手躺得离门口最近,他看到有人进来,随口就说:“不好意思,我们正在休息……”
夏若亚把纸条揣在牛仔裤口袋里,拧开那个门把手,走了进去。
夏若亚觉得这个贝斯手真是轻浮透顶,刚才在舞台上差点要吃自己豆腐估计也是他的
原来,他是在帮她解围。
“那个,我是来找石南透的。”
……
通往乐队休息室的门,开在酒吧吧台后面。薄板门用喷漆喷成一幅巨型的涂鸦,和旁边墙壁上的喷画连成一个横卧在地的苍白女人。女人只有一只眼睛和一个鼻孔,那唯一的一个鼻孔中间就是门把手。
“哈?出道?”贝斯手首先做出反应,他嘲讽地笑起来,“我们?石南,你别开玩笑!”
“晚上好,我的宝贝。希望你能够喜欢摇滚带给你的一切!”
可惜的是,夏若亚并不是果儿,她只是皱了皱眉头,亮出手里的那张纸条:“石南透,是你递给我的条子吧。”
演出在狂热和兴奋中落幕。
戏果儿,就是主动认识果儿。石南透或者曾经有过很多果儿,但就夏若亚所知,他似乎从来没有“戏”过果儿。难怪贝斯手会那么惊讶。
“不,宝贝,你没有搞错。再说了在这个世界里,错误是能够得到原谅的。”
这个时候,石南透结束了一段solo。他冲台下高举了几下拳头,回过身来极其自然而然地在贝斯手手中接过了夏若亚。
“我说了,我不是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