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良糯在雄良糯的精心呵护下临盆。临盆的痛苦是巨大的,雌良糯会抖着尾巴、抓着头发,咿咿呀呀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像一把钢锯在神经上磨。哪条船如果驶进这声音的势力范围,不用怀疑,立刻会像被巨石迎面击中的小鸟儿,笔直的沉下去。偶尔有一个渔民逃生,而且没有疯到失去语言能力的话,就一定会一脸惊恐的向所有人诉说,他是如何撞到了美人鱼的歌声。
得括约肌(原谅生物学贫乏的写作者可能又在乱用术语了)失控,蚌壳张开,露出里头的嫩肉。雄良糯抱着雌良糯交配到大蚌旁边,脸部肌肉又动啊伸缩啊,脸膜子挪开来一点,嘴巴斜出来,一吸,就把蚌肉吸肚子里了。
除了雌良糯之外,任何其他雌性动物大概都是撑不过如此漫长而艰苦的交配期的。所以如果当初雄良糯抱走的是人类少女,那么老渔民再来看,就只有看到雄良糯抱着一副骨架呜咽了。他那一圈生殖器轮流勃起、软化,一旦开始发动,是很难停下来的。对方中途化成了骨架,雄良糯就得独自面对其他排队待发的其余生殖器,请相信我,那不会是很愉快的体验。为了报复欺骗他、干扰他交配的可恶人类,雄良糯有时会钻到船底下,把它掀翻,来惩诫人类们。人类也只好承受了。
(请辅以春天海景,拉远景,赵老师动物世界淳厚解说,远远的良糯捕食的身影,还有它的鸣叫声。)
良糯这种生物成熟得很快,出现第二性征不久,就可以交配了。
新生的幼良糯还看不出性征。它们的身体都是鱼形的,从头到尾都覆盖着很纤小的鳞片,只能在很贴近水面的地方游动。它们额头上并没有茸毛,长的短的都没有,鱼尾也没有分岔,鳞片下的皮肤倒是很细白的,像任何鱼类一样。
雄良糯是好样的,但显然没有好样到应付钢锯。像所有聪明的动物一样,他远远避开了。雌良糯一个人撑过巨大的临盆痛苦,诞下孩子。一般来说,一胎是三到十个不等。她有可能生到一半就痛死了,有可能全生完了才痛死,还有可能生完了还不死,但痛得无力捕鱼虾——再说鱼虾也都在她的尖叫声中死的死、逃的逃了——那么产妇良糯就只好饿死了。
因为雄良糯给怀孕良糯找的礁石总是挺小的,所以幼良糯们被生出来之后,几乎都落在了水里,而雌良糯不管是死了、还是昏迷,头和尾总有一段浸在水里。幼良糯就可以叼住母亲的血肉,啄一块下来,吃啊吃的,浸在水里的都吃净了,就咬着骨头再拖一点下来,再吃。如果小良糯被生在石头上、或者母良糯的身体没有拖在水里,那幼良糯是必定要死的。幸好,它们的大部分还都有幸运的活下来。
最多等它们把母亲吃掉一半,父亲估着配偶应该已经生完孩子了,没危险了,游回来了,先前的脸模子缩得像个小碗儿,正好把孩子们都含进去,带到食物更充沛的地方过活。
孩子们一点点长大,父亲的脸也恢复正常了,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了。男孩子们腰上渐渐长出了一圈鸡鸡和蛋蛋,必须赶快逃跑,否则父亲会把他们吃掉,减少交配中的竞争。女孩子们胸脯渐渐丰满,也要准备逃路了,不然父亲会把她们囚禁起来。良糯的一生只有这么短,交配却有那么长,雄良糯第一次交配如果是在壮年,那么等孩子长大,再来一次交配,带大第二批孩子时差不多就可以死了。如果放过自己的女儿,他在茫茫大海中找其他雌性,很可能没找到就老死了,或者更糟,交配到一半的时候老死,误人误己。
——如果人类没有来搅局,那么太好了,雌良糯经过窒息、饥饿、和活塞运动的考验,没有死,终于受孕了,雄良糯就浮到水面,找到一块孤零零的礁石,珍重把雌良糯托在上面。他绕着礁石游,头顶的绒毛全竖起来,像一只好样的钢盔武士,随时准备击退一切来犯者,并保证给雌良糯提供足够的食物。
所以你看,当然是把女儿囚禁起来比较保险。
生命又开始了新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