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每次打着学习偃术的名头,死皮赖脸跟上去的乐无异,都会被初七以各种由头、或者干脆毫无理由地狠狠抽打之
闻人羽看着乐无异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模样,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耷拉着耳朵委屈地呜咽着的大狗,下意识就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闻人羽低呼了一声,投向乐无异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
好。
初七默默和他对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谢一特温柔地继续问。
谢衣曾说,要我去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如今心愿已了,思来想去,唯想和你一同,看尽大漠黄沙烟雨江南。无论是我曾经看过的风景,还是我没有去过的地方,都想与你一同,分享我的喜好和欢乐。
不容易啊。
每一次再见,闻人羽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言语难以描述的变化正在初七的身上发生,她说不上来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好歹是我徒弟,初七七你这性子耍的未免太嚣张了一点喔?
后者越想越心酸,委委屈屈地以手掩面。
还想不想愉快地传承偃术了?
静水湖居中,谢一将写着这些时日自己对于偃术的感悟的竹简一一放上书架,居然也有了不少的卷数,满满当当摆了一层还不够。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往返于桌子和书架间,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初七。
小叶子又被赶出来了呢~这一次连谢一哥哥都没有留他喔~
怎么没有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地跟上去?就像你之前几次那样。
无异年纪尚幼,于偃术一途颇有天分,随你我同行,偃术精进较之闭门造车不知高出凡几,你又何必次次针对于他?
又咳咳。
她只知道,谢一和初七越来越默契,彼此的对视和投给对方的笑容,能够让看到的人从心底慰藉。
然后小叶子就又输啦~
谢一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都蒙在了光晕中。
咳咳。
那是谢衣的愿望,不是我。
初七于是沉默了。
那两人远去时只留下了这样的只言片语,而后便是短暂的重逢。
谢一被气的有些好笑了,他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初七,心平气和地问他。
夏夷则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掩饰唇角的笑意。
便要启程,你怎么
大概是由偃甲和蛊虫驱动的身体让他没有办法专注太多的事物,也就没有空闲去思考那些复杂的情感,他只要看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就够了。
那人也不说话,就抿着唇寸步不离地跟着谢一,那副隐忍安静的模样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委屈的意味。
扬了扬眉,他看向乐无异,眼神中难得带上了几分促狭。
其实谢一真心很想说,你又何必次次都对他拳打脚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千方百计赶人走?
闻人羽偶尔也会偷偷地羡慕这样倾尽全力的专注,却又理智地排斥这份专注中如影随形的偏执一般的占有欲。
初七心一横,再一次使出了无往而不利的大招一把把谢一推到墙上,向前倾去,凶猛地亲上他的
但无论是好是坏,其实都与闻人羽无关。
她点了点头,默默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你委屈个什么劲!?
虽未能亲见,但想必无异与初七一战亦是十分精彩一如以往。
她只知道,随着这两人的变化,乐无异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渐渐恢复成初见的那个少年。
阿阮和夏夷则配合的默契十足,一唱一和地调侃着心情越发低落的乐无异。
谢一的笑容于是更加温和,他凝视着初七的眼睛,一字一顿十分坚定地开口。
那是我的愿望。
乐无异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哀怨地瞥了莫名有些不安的闻人羽一眼,别开脸不肯理他了。
她只知道,谢一的笑容越来越多,面上的温柔也剥离了以往的飘渺,越发真实起来。
自从流月城崩塌后,他们便一直在为烈山族人的事情奔走,所以谢一带着初七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然而,闻人羽始终无法向喜欢谢一那样喜欢那名有着和谢一一样面容的青年,那人的世界太过狭隘,从前是满心满眼的主人,而今是满心满眼的谢一。
阿阮嘻嘻笑着,从夏夷则怀里钻出来,顽皮地用手指一下下戳着乐无异翘起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