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神奇,这世上神奇的事好多啊”
“阿道夫·希特勒”她说完竟笑了,还冲我眨了眨眼,像是恶作剧得逞了。我弯下腰双手撑在展示台上扭头看她:“库赫博格拯救他时,他是坏人吗?”恩合金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那时是个孩子,他是无罪的,拯救他并不是罪恶的举动”我对她说,恩合金焦急地开口:“可是希特勒后来成为纳粹头子后......还对库赫博格所在的柏林大教堂肆意进行破坏”
“谁?”
“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至少你在拯救他时,他是无罪的,这就是真理。难道照这么说,希特勒的母亲生下希特勒也是错误的吗?当然不是,创造生命是伟大的,神圣的事情......这无需忏悔”我依旧注视着恩合金智慧的双眸,想起巴勃罗·聂鲁达的诗“你宽广的眼睛是我窃自已毁星座的亮光”我对她说:“瘦小饥饿的小鸟在闪闪发光啊,怎么可能会有人弃之不理呢?”
恩合金的眼眶红了,她的眼珠变得湿润,她注视着我像要把我藏进眼里。
“是啊,世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恩合金坐的离我稍远,声音平稳像无风日湖上漂浮的树叶,快要与湖融为一体了“长在水里的植物不会腐烂,鱼感觉不到疼痛,同一窝生的小猫会有好几个父亲,地球上几大洋互相联通却没有一个统一的海平面......因为未知,人类永远充满好奇心......这个世界才是感人的”
“拯救”我低声说,直视着她的眼睛。她沉默了许久:“拯救并不全是好的......这世上会有人因为‘拯救’而忏悔的”她低垂着眼帘,脸像被阳光洗濯过那样干净发出柔和的光:“神父库赫博格小时候和同伴们玩牛仔和印第安人打仗的游戏,其中一个小伙伴是牛仔阵营的指挥官,这个小伙伴每次都赢,这次也不例外。他兴奋地呼喊着,在河边狂奔,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落入冰冷的小河里。他不会游泳,在河里扑腾着喊着救命......所有孩子都不知所措,只有库赫博格冲了上去,他跳进了水里,不顾一切的救起快要被淹死的小伙伴”恩合金说到这里就没有下文了,我不禁问:“这不是什么值得忏悔的事吧?”
“不对,因为小鸟会发出只有鸟妈妈可以看见的光,其实就是紫外线。随着体重的增加,光会变小。但那些瘦弱的饥饿的小鸟会因此变得光芒四射,鸟妈妈就发现它了”
谁?”恩合金替我打抱不平:“一个男人的品味在于即使嬉笑也有庄严正气,为您的笑容感到恐惧的一定是心里有鬼”她顿了顿恶狠狠地说:“狗鼻子不好使,金子也能看成粪”
“人是在寻觅中收获的,感动也一样......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皮肤......要看你去怎么寻觅了”恩合金像在唱歌,曲调滚进叆叇消失不见,调皮地留下尾巴,歌词却浮上水面,拼凑成叫不出名字的漂亮生命:“孝顺的儿子;鹿的叫声;身份很好的年轻男子潜心的修行、念诵经文......在十月中旬,听着若有若无的蟋蟀的叫声,看着母鸡抱卵的样子。在深秋的庭院里,长得很短的茅草,上头带着些露珠,像珠子似的发着光......秋天的原野。已经年老的僧人们他们一直在修行。荒废的庭院里,爬满了藤蔓,很高地生着艾蒿,月光普照着,而风又那样......”她停住了:“清少纳言写的,哥哥,您觉得什么是令人感动的呢?”
“您知道掉进河里的孩子是谁吗?”
“为什么这么说?”
“哥哥,您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小鸟,鸟妈妈却可以知道哪一个最饿最需要食物吗?”
这下我直接笑出了声,将恩合金搂进了怀里。老天,她可真是个宝贝:“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叫得最大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