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是在准备离婚。但在正式离婚之前，我依然是你的丈夫，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我不想让别人误认为我对你有任何的亏待。或者这么说吧，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继续维持住我的体面。说到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再和你谈一下。我决定把安努什卡夫妇叫回来，让他们继续在你身边服务，毕竟，他们跟随了你很多年了。我实在无法想象你总是一个人这样反复来奔波于长途火车或者需要坐上大半天马车才能到的乡下。所以，接受我的建议，可以吗？”
“您——这么快就决定了？那么您是怎么想的？”
他的神情好像又严肃了。
“但是，我们不是正在准备——”
她犹豫了下，眼前闪过谢廖沙毛茸茸的小脑袋和他那张可爱的笑脸，终究还是无法拒绝。
“但是，我有个条件。”他又说道。
索尼娅还在村长家里干活——鲍里索夫娜在牌桌上欠了这里的村长一笔钱，就把索尼娅送过来，让她干活抵债。这两天，地里正割今年的第一茬草。天气变幻不定，为了赶在下一场大雨前收割完毕，索尼娅要和雇来的男工们一道在田里劳作到深夜，甚至昨天晚上，也是在田头的草堆上胡乱睡的觉，不过睡了几个小时，今早就要起来继续干活，除此之外，她还要时刻防备被不怀好意的男人们骚扰。
——离婚吗？
“第一，叶尔古沙夫村的房子太过破旧，我认为不适合你们住。第二，那地方太远了，你和谢廖沙住那里，安全没有保障，万一有什么事，来去也不方便。第三……”
彼得高夫庄园……
“太好了！”
她要是拒绝了，他暂时还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了。
————
“为什么——”
要么接受，要么就不能和谢廖沙过暑假。
终于，看到她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微微吐出口气，脸上露出微笑。
卡列宁说完自己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的话之后，就观察着她的反应。略微感到绷紧。
安娜立刻转过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希望你能搬到彼得高夫庄园，和谢廖沙一起度过暑假，而不是继续住在叶尔古沙夫村。”他非常自然地说道。
他朝她走近几步，最后用一个很放松的身体姿态，停靠在书桌的一角，望着她道：“安娜，我同意让谢廖沙你和一起渡过接下里的这个暑假——”
这……好像略微有点难度！
“谢廖沙大约两周后放假，我直接送他去彼得高夫，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接你。”
安娜迟疑了下，问道。
“离婚，是吗？”他自己接了过去，神情坦然。
他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明明有庄园，为什么要住到别人那里去？我觉得这不妥当。”
身后有个声音说道：“安娜，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关于谢廖沙那件事的想法吗？”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他语调愉快地总结起今晚的收获。
安娜顿时安静了下来，改成略微戒备地盯着他有点表情莫测的脸。“什么条件？”她问道。
他的这些理由，别的且再论，但是关于谢廖沙安全的这一项，她确实没有理由反对。
就在刚刚，自己还那么高兴地向他道谢，难道下一秒，立刻就和他翻脸？
安娜带着秘密官员来到村长家的时候，索尼娅依旧还在田里干活。当村长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脸色立刻大变，一边让人立刻去田头叫索尼娅回来，一边慌慌张张地解释：“大人，这一切和我都无关。我家里没有早就没有保留任何一个农奴了。那个地主婆欠了我钱，不想还债，就派索尼娅来给我干活，我不得不接受……哦，卡列宁夫人应该知道的，我一向与人为善，您不信问她，夫人，求求您帮我说说好话吧——”
应该是自家，或者说，是卡列宁在某地的庄园。
安娜心想。总算看在今天他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的面上，最后忍住了，没把这个词给说出来。
他最后，让她接受他的建议，听着似乎是征询，但实质上，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显示了他其实已经自作主张替她决定了。
卡列宁突然丢下了刚才把到手心来回不停拨弄的一支金笔，笔壳落到光洁的桃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敲击声。
“好吧……”她终于点了点头，“谢廖沙暑假的时候，我和他就一起住在彼得高夫吧。”
安娜顺利地回到叶尔古沙夫村，和她一道的，是一个来自沙皇第三办公厅的秘密官员。
村长倒还好。除了他让索尼娅和雇工过度劳作有点不人道外，安娜在这里住了
安娜有点喜出望外，松了口气，眼睛也变得喜气洋洋。
安娜略微一愣，就明白了。
安娜看不出他有任何想要答应的迹象，试探着问道。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想，接下来他要是说不，她该怎么办？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