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医生表示,他的心脏一直很健康,要不然,他可能需要担心这会儿会出现意外。
不想让她觉察到自己的异样。他走到书桌边,借收拾桌上的文具来舒缓一下忽然变得失律的心跳。
“我保证。”他说道。
虽然他早上离开前,跟自己说问题不大。但这种事,没有绝对,她也清楚。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激动。
卡列宁眼睛里的笑意不自觉更加浓重了。
她一阵高兴,又略微有点担心。
这样好像显得有点不道德……
很久,他很久没有因为某件自己做的事而感到自豪,或觉得有价值。但现在,看到她这样的笑脸和望着自己时的那种近乎崇拜的眼神,他忽然觉得,他那颗原本因为漫长职业生涯而变得开始麻木的心脏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新的情感。
安娜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兴奋里。再次向他道谢,说道:“索尼娅会去指认作证的,如果她不肯,那也是因为她感到害怕,所以我会鼓励她,陪着她的。我相信她一定能答应。当然,我也希望你能真正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他望着她,原本严肃的表情慢慢软化,眼睛里也露出了浅浅笑意。
“您说得对,那么我先上去了……”
安娜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而且,自己要是一直待在这里,他们这些仆人也不得不陪着。
天还没开始黑下来,她就开始等待卡列宁回来了。一直等到晚上的十点多,她在楼下的大客厅里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个圈圈,最后甚至就连管家伊万诺维奇也看不下去了,开口劝她先回房间。
安娜立刻转身,朝着门口疾步走了过去。看到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正是自己等了一天的卡列宁!
对于卡列宁来说,今天的入宫觐见虽然达到了他的预期目的,但这不过只是他的日常工作内容之一,和别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而且,老实说今天的这件事,对于他这个已经在中央官僚机构里从政多年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重大事情。无论最后结果是被沙皇接受或驳回,对他造成的情绪影响,应该不至于很大。
安娜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留意着他的脸色。
“我们去书房吧。”
卡列宁回来了!
所以说吧,和一个太过深沉的老男人生活在一起,有时候真的不是件令人感到心神愉悦的事。
但是很遗憾,他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既没有喜形于色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沮丧失望的迹象。
他观察着她,暗暗享受着她的反应带给自己的愉快感,慢吞吞地说道,“或许,还能从令她遭受人身伤害的施加者那里得到金钱上的赔偿。但是,可能需要她到相关部门做指认,因为根据废奴法,那位鲍里索夫娜女士可能要面临判刑、甚至入狱的惩罚。并且,这一案例,不但会以公文形式通报全国地方机关,还会作为典型,被刊登到报纸上,以儆效尤。”
安娜的这一天,基本处在心神不定的状态里。
“实在太好了!”她站了起来,脸上带笑,望着卡列宁的双眼闪闪发亮,“那么,索尼娅接下来会怎样,还有那个鲍里索夫娜,具体会怎么处置,您能告诉我吗?”
安娜更加高兴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差点没欢呼起来。
安娜讲完最后的话,转身要走时,忽然听见
“夫人,您应当也知道,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老爷可能就会回来很晚,或者不会回来。您这样在这里等,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太棒了!您干得真是不错!就该让这种恶人得到他们应该的惩罚!”
但现在,卡列宁觉得她表现出来的这股充满了生命力般的兴奋劲儿好像感染了自己。
“索尼娅自然是无条件地得到人身自由——”
他已经不年轻了。多年的政治生涯几乎消磨光了他年轻时曾经有过的关于从政然后去造福民生或者改变社会的激情和梦想。
卡列宁进来,照平常习惯那样,脱下帽子和外套,交给仆人时,发现安娜也在门口,挑了挑眉头。
“那么——我明天就回去了。我希望能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带给索尼娅。谢谢您为她做的一切。您今天应该够累的,现在我不打扰您了,我回房间了——”
安娜惊喜不已。
两人到书房后,卡列宁直接就说道:“安娜,没什么问题了。农奴改革的遗留问题不是个例,影响恶劣,沙皇陛下一直就想进行一次彻底的肃清行动。他接受了我的提议,把贪污和农奴制改革的遗留问题结合起来查办,事情交给了第三办公厅,很快就会下诏书。”
她的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动静,跟着,老门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爷,您回来了——”
应该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朝她点了点头,带头往前去。
“您回来了?”
光从他的脸色看,安娜完全看不出来,自己委托他办的事到底办成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