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救出来的少女，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又是一丛箭雨，射入变得湍急的水流中。
但是底下的人却始终没有浮上来。
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漕帮汉子把怀中被包扎起来的罪证与信物放在了树根之下、一个离水面稍有距离的位置上。
她离开得很早，甚至没有要他们安顿。
他伸手想拔，却拔不下来，只能粗暴地折断，留下箭头在肉里。
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他要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藏起来。
他想她大概还活着。
在约定的地点再见时，他们只等到了四个人。
而只要有一个人活着，这一切就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之后就是总督府的人来接手了城中的军队，开始地毯式搜寻所谓的漕帮乱党。
那个身上插着七八支箭的目标坠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只是一夜，他们就连杀州府要员数人，州府军士无数！
颜清也死在了里面，被大火烧得尸骨无存。
结果等到第二日，他们把救出来的少女们都安排好以后，才发现红袖招起了火。
一行七人专挑山林走，小心谨慎不留下痕迹，但身后跟来的鹰犬鼻子灵敏，无论他们躲到哪里都能追上来。剩下的几个人，路上又陆续死了几个，到现在竟然只剩他一个。
“他在那里！”
第55章 二合一
不多时，御书房里就传来了景帝震怒的声音——
从岸上追过来的十余骑随着一声令下，抽出了箭筒中的箭矢，朝着水中射去！
几人血红着眼睛，雨夜启程，奔向京城。
等将它牢牢地卡在那里之后，他才潜入了水里，继续向前游。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加快了速度，把身后的追兵引离自己藏匿信物的地方。
令牌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他们这一组三个人突围了出来，剩下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控制漕帮，做下这些恶事的不只是一州一府，整个江南、整个漕帮都在两江总督桓瑾的谋夺中。
直至来到皇宫外，风尘仆仆的骑士才在守卫面前停了下来。
原本已经没有血色的河水中再次弥漫开了红色。
那些人要把这一切留在江南，藏污纳垢在运河底下。
“啪
“再射！”
为首的人喝道。
在那一夜，那些从红袖招里被救出来的女子中，有一个穿蓝色衣服的，他的印象最深刻。
因为她是红袖招的姑娘，是一个活着的人证。
漕帮明明是受先帝恩泽才特许建立，在运河上诸多特权，结果却养出了这么多的祸患！
“乱党贼子，杀我要员！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带着急奏的骑士就这样跟在马元清身后进了皇宫。
眼看着就要搜到他们头上，他们又连夜分成十几组，把藏匿下来的少女们跟颜清收集来的那些罪状送了出去。
当夜他们原本想让颜清一起走，可是颜清却拒绝了，说她留下来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看着来自江南的骑士，马元清浓黑的眉毛微微一挑：“桓大人的急奏？起来，随我进去。”
前方又是落差极大的瀑布，他们勒住缰绳，在岸上停住脚步，看着水中飘起的血色被冲散。
见到这位重得圣眷的大太监，包括皇宫守卫在内，所有人都向他行礼。
他们没有别的希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罪证跟信物带到京城去，交给付大人。
守城的士兵无人敢挡。
未时末，京城城门关闭前，一骑绝尘从城外飞驰而至。
他翻身下马，对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守卫嘶声道：“八百里加急，两江总督急奏！”
又或者说在水里，流再多的眼泪也都会被水带走。
“放箭！”
“是！”
总督府来的人，半点也没有打算留活口。
被这些人抓住没有关系，只要他们找不到这些证物就行。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还待按规矩上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在水里潜行了许久，在水流变得深而缓的一个地方，见到了一处盘根而生的繁茂树根。
来到城门外，骑士也未曾停下，只抛下一面令牌，就继续朝着皇城方向奔去。
那原本半跪在地上的骑士立刻起了身，皇宫门口的守卫也省了手续，即刻放行。
高大的汉子没有哭。
在水里，他撕下了布条绑住自己的伤口，不让它再继续渗血，然后像游鱼一样，顺着水流朝着下方游去。
他是颜清父亲的旧部，是当日红袖招动乱，秘密从水系暗道到来，把那些少女带走的人。
在他的怀里，有用防水的油布紧紧地包扎住的账本跟锦囊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