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离开她的。”尾音浸着一丝哑，说完这句话，大脑开始天旋地转。
她哽咽了一下，阴冷的环境让她交叉握住了双手，她无力道：“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我从未想过她长大后来回报我，也没有想过让她攀什么高枝，我只希望她能和一个正常人在一起幸福地过完此生。”
感激……
再回到今天，回到现在。
一刹那，很多人说的话轮在他脑中轮番上演。
陈凛盯向桌上的玻璃杯，热气渐渐消失不见，这杯水已经凉得彻底。
想来也不错。
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来形容。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一个高中都没有读完就辍学，并且在学校里打架斗殴的人。也更不可能是一个拿着低薪一事无成，只住得起这么一栋破屋的人。”
“新卡给你办好了，麻烦你注销掉现在的电话卡，注销掉所有的社交账号，拿着这笔钱搬家吧，你可以住在一个很好的地方了。”
“这么脏，配得上你吗？”
他平静道：“我很爱她，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努力让她过上想要的生活。”
钟佩在心里嘲他装清高，重新收回这些钱，她起身，想立刻离开这里，走之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谢谢，多年之后她会感激你今天的放弃。”
喉结上下滚动着，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自己的心是石头做的。
陈凛径直走向书桌，思考该怎样同颜杏说清楚。
原来言语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东西。
见他不语，钟佩闭了闭眼，沉声说：“你现在就考虑清楚，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感情就请放过她。可以吗？”
放过？
过了很久，钟佩见他无动于衷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激动起来，她提高音量，尖锐道：“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是她的妈妈，我养育她二十年，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血，我绝对不会允许我女儿下半生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里度过！”
思绪如麻，他有点头晕，声音从胸腔深处响起：“好。”
“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钟佩长舒一口气，她感到身心疲惫，从包里拿出一张电话卡和一沓钱放在桌子上。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他而言，此生已经是相当值得。
到头来她还是会感激自己的吗？
心脏绞痛到让他捏紧了拳头，他无话可说。
颜杏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不顾所有人的眼光。
“你能别痴人说梦吗？”钟佩轻蔑地笑道，“她想要的生活我可以立马给她，用得着你吗？”
……
回到那间咖啡馆。
陈凛恍惚间回到了那个跨年夜。
“钱不用了，留下来我会扔掉。”陈凛垂眸看着这张新卡，拿起来摸了摸边缘，“卡会换，人也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