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才想起来,闷油瓶在门关上之前,好像放了什么进来我口袋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去动我的上衣口袋,我把两只手都端正在桌面上,以是清白。我不知道他现在来告诉我这些,只是单纯想让我知道,还是说另有目的。或许他看到了李如风给我递的眼神,或许闷油瓶把东西塞进我口袋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但是这一刻,我决定坚决装傻到底。我记得闷油瓶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联想到双儿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个小花相信的人,我能不能信。我不是小花。我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尸玉散是什么东西,他和小花找来要用去哪里,我也不想知道。
杭州的空气里全是九月的大白天未散尽的暑气残热,夹杂着几乎感觉不到的秋风的高爽。今年的秋注定长不了。
但是有一种说法,称赤松子的长生药不是水玉。水玉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道具。实则,他是用足月的婴儿杀死之后的尸气来提炼这种长生秘方,被叫做尸玉散。所以,我看到那个棺材的时候,当时都颤抖了!那他娘就是一块巨型的长生药啊!但是那玩意儿要我吞下去,我可做不到,胖爷我活多少算多少,活得开心,死得痛快就行,那种鬼东西你要叫我吞下去,还不如直接给我来上一刀得了!
这么诡异的梦,跟个轮回一样,天天重复。我快崩溃了。直接冲进医院,找医生开了安眠药,要是再没用,我就打算去找萨满法师给做个什么驱魔术了。
既然我选择了活着,就要向前。只能向前。
果然,黑眼镜估计的是对的。闷油瓶塞在我口袋里的正是另一块缺失的小椭圆部分,另一块所谓的尸玉散。我突然想到,之前闷油瓶在有那具疑似王质骸骨的石室里面,跳上壁洞凹槽下来时候,我看到他往口袋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很可能就是这个。这玩意儿就是他在那个时候得的。
十月。
今天一早,我就到了铺子里。王盟进来的时候看到我坐在里面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迟到了。他对我失踪一个月竟然什么都没有问。看到我回来的那天,竟然只是表现出一脸活着就好的喜气。我想想也觉得好笑。他凭什么觉得我每次出去都是要牵扯上人命的呢。转念一想,这确实也没错。
我不知道当他把我从木棺边上拉开的时候,是不是知道我身上装着另一块尸玉散,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为了护住我让自己成为攻击目标,还是单纯只是害怕连累到我身上。我没有再想下去。这样的猜测,在现在来说,毫无用处。一切不能退回当时,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成了过去式。再怎么追究,它也已成定局。
王盟难得和我大清早就一起坐在铺子里,便开始没话找话说。他指着报纸,凑过来给我看:老板,你看,最近的新闻越来越怪异了,也不知道是真
我不是。假如永远活着,生命就失去了本身的重要性,时间也不再是个有概念和意义的东西。
我去医院看胖子的时候,问他知不知道尸玉散这种东西。
我等他和小花走了的第二天,才把房间反锁好了,把上衣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假如说,胖子说的都属实,那小花和黑眼镜就是要找长生药?虽然说这也说得通,但是以小花的性格,不像是对这种东西有所追求的人啊。难道真是长生二字面前,人人都要跪而求之?
胖子出院之后,直接回了北京。说要回去处理一下铺子再去杭州找我。我从衢州走的时候,把车开到烂柯山前,还是一踩油门调头走了。一路没停,一路奔回杭州。
小贱正式成了这只猫的名字。大家都这样喊它。
我这一个月,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每天晚上都在反复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孩子,站在楼梯上,朝我招手,招着招着就不见了。
胖子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惊讶道:你也觉得是?!看我一脸无知的样子,说道,这东西我以前听一个这圈子里的老师傅说过。不过他说这只是类似野史一类的,没个出处。我也就当传说听了。你听过冰玉散没?或者是水玉。正派传说,水玉是赤松子的长生药。水玉老被人误会成是水晶,其实不是水晶,是玉,用水凝结而成的一种光度非常高的玉。你记不记得,底下那种?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地上。我原以为他是在指底下我们刚死里逃生那个空间,结果后来我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鞋子。他出来的时候从那里顺了好几块这样的玉石出来,藏在他的臭鞋子里面。
今天意外地梦见了闷油瓶。其实不好算是梦。那感觉很真实,因为确实发生过。他把头枕在我的腿上,我摸着他软得像猫毛的头发,一直到醒。醒过来的时候,小贱在我的床头。
小贱是月中的时候,小花亲自送过来的。说是有事情要美国,小花不放心丢给别人,所以亲自送来放我这里照看两个星期。
他说完一直看着我。我心里有很多想法,一时捋不清楚。
我心说,那个婴儿搞不好就是他自己的儿子。胖子竟然知道这么多东西,在底下的时候,屁都没听见放一个,倒也真沉得住气。搞不好他下去没多久,就瞧出许多端倪来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