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不要做多余的事。”他说。
他从胸膛中发出一声沙哑低语,模糊朦胧,仿佛一团湿润水雾,于室内幽然升腾,填充着整个僻静之所。
“门已锁定。”
这让伏微放轻了呼
她屈起指节,勾了勾阿兰德的掌心。
她摇了摇头,“很好闻。”
伏微能感受到纳撒尼尔滚烫的呼吸,即使隔着一层衣物,也依旧烧灼着她的躯体。
“当然,我从来都……”
卓铃不舍地向伏微投去一眼,还没有跟伏微大人说上话呢。然而,沮丧浮现不到半秒,卓铃便看见伏微朝她轻轻一笑,女孩原地跳了一下,顿时又变得开心起来。
“卓铃,走了。”
阿兰德失神一瞬,看向自己的精神体。
少女解开制服最上面的扣子,袒露出衣领下更多的空间,以便让她更为细致地辨认。
叮——
喑哑直白的挽留。他呼唤她的名字,以那发源于凛冬港的古老语言,“莉兹。”
“阿兰德,谢谢你。”
她慷慨地照收不误,指腹沿着下颌摸索上去,在他敏感的耳根处揉捏,掐住那两颗银色耳钉。直到他难以忍受地呻吟出声时,伏微才终于握向那对螺旋状的,狰狞瑰丽的漆黑尖角。
他甚少将精神体放出显形,也从不内视自省,因此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
阿兰德叹了一口气,他将鹩莺收回,然后握住伏微的手指,将它攥进手掌。
她思索着,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阿兰德的灰发,缎带滑过指尖,这些绸缎般的发丝被束成低垂的辫子,工工整整,一丝不乱,发梢浸润着高级精油优雅的芬芳。
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继续参与裁决事宜,充沛感性会令他判断失误,“等我处理好今天的事务,明天会向委员会申请休假,等到身体恢复。”
纳撒尼尔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小心避开犄角生长的部分,将面庞埋进她温软的腹部。
“啊、好的老师。”
“我从来都恪守职业道德。”伏微咕哝着,从他身边退开了。
等到伏微也挥手示意后,卓铃才终于调转步伐,跟着老师离开了。
“……我知道了。”
“我很想你。”他低沉地咕哝。
阿兰德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没有继续等待的必要。
“伏微大人,下次我来金盏花区找你!”
平直的机械音随之淡去,她被拦腰抱了起来,维持着一个悬空的姿势,可怖,安宁,矛盾又充满和谐。
骨棱击触金属台面的声响从另一边频频传来,尖锐棱角扫过光滑舱体,刮蹭出刺耳连绵的噪音,似乎在表达不悦。阿兰德垂下眼睫,声线是佯装的平静,“不好闻吗?”
伏微恢复了原本的亲昵。
鼻息拂过指隙,他按照一种特定的频率呼吸着,从中汲取她慈爱的宽慰,告诫从遮蔽间隐约地渗出。
甬道之中,离去的影子被无限地拉伸延长,照明灯漫出一泊明亮光晕。光线轻颤着,映在清晰明亮的钢面上,随着门缝的推挤,慢慢形变成放射锋利的光痕。
“还痛吗?”她关心询问。
只是一次失败而已,这次没能解决希门内斯,以后还有机会。塔利亚先锋号需要补给物资,以及补充新的远征哨兵,只要希门内斯还留在泰拉,他就总能找到机会……
“让我抱一下……”
细碎短发随着重力飘荡又落下,她将落在额头的碎发抹去,扬起手来,用力向着伏微挥了挥。
他的时间弥足珍贵,在他离开委员会的这段时间,无数呈文正从激烈讨论中如雪花般累加堆迭,等待他的批复。
非繁殖期间的辉蓝细尾鹩莺,无论是雄鸟、雌鸟还是幼鸟,都为灰褐色调;而处于繁殖求偶时期的雄性鹩莺,羽毛则会呈现出明亮绚丽的蓝黑色,用以获得雌鸟的青睐。
龙的尾巴代替言语的效用,那些尖锐棱刺紧贴着肌肤,像是一条饥饿蟒蛇缠上她的腰肢,它们饥肠辘辘,蓄势待发,亟需以情欲温存慰藉,方能获得短暂安宁。
伏微好奇地俯下身,在他身上像猫咪那样到处嗅闻着。她靠得实在太近,这使得阿兰德不得不偏开头颅,淡青色筋脉在那白皙肌肤上蜿蜒出清晰末端,如同一小片稀疏蛛网。
阿兰德将目光投注在她身后,冷淡地扫视过纳撒尼尔——他们先是看向彼此,很快又错开视线,饱含厌倦与憎恨。
龙的犄角。
没有闻过的味道。
随后话锋一转,“阿兰德,你换了香薰吗?”
阿兰德抿着唇角,轻柔而不容抗拒地拽过少女的手臂,将那温暖而柔软的,传递某种奇异力量的媒介,郑重放在嘴唇之上。
一场失败的政治斗争,阿兰德这样想着,但是没有关系。
作为自然物种的延续,不断迭代更新的精神基因同样继承了它们的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