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璟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屏住呼吸，费力的去理解陆元晟口中说出来的话的含义。
他将碗摆在陆元晟的面前，然后在男人的对面笑眯眯的坐下。
“想吃点什么？”乔亦璟歪着头问道。
流心的内馅儿有轻微的颗粒感，一半被他吃进了嘴里，一半流淌出来，顺着陶瓷小勺缓缓往下淌。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汤锅里的凉水慢慢升温，升腾起热气。
男人的手指纤细白皙，骨节分明，上面残存着几颗未擦干的水珠。
“好吃。”
男人漂亮的嫩粉色唇瓣微微肿起。
“阿璟”他最后一次唤他的名字，尾音微微打颤。
不能，也不会。
“很幸运成为第一个尝到你做出来的食物的人。”陆元晟低声呢喃。
“我不会再过来找你了。”
和袁姣姣真的订婚，就意味着——
陆元晟不知道几个小时后出来的母亲的检测结果究竟如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甜汤。
他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在意，可这对他来说，还是一样的艰难。
乔亦璟洗净手，走到灶台边。他将一颗颗汤圆捏起，丢进锅里。
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陆元晟拉开冷冻柜的柜门，拎起一包黑芝麻味道的汤圆。
陆元晟顺从的点头：“好。”
他不想对不起任何人，更不想对不起乔亦璟。
两个人缓缓踱步到了速冻区。
陆元晟低垂着头，艰难的开口，不敢去看乔亦璟的眼睛。
天台的夜风凛冽，他最终还是没有告诉陆元晟自己已经连续几天等在了医院里，只为见那人一面。而陆元晟也没有再多追问，很默契的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深夜没有直接去病房里，而是出现在了天台。
小的时候被陆元宏欺负了回家告状，母亲总会亲手为他煮一碗醪糟汤圆。淡淡的酒香，掺杂微甜的蛋花，汤圆的芝麻香甜进心底。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说服不了父亲为他做主，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哄骗他吃完甜汤就不难过了。而神奇的是，小时候的他也是真的每次吃完母亲做的甜汤后，就想不起来去计较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其实是第一次煮。”乔亦璟耸了耸肩坦白。
“那我是不是很幸运。”陆元晟交叉在他腹部的双手收拢得更紧了些。
他对食物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就算是懒得出门、酒店也过了供应食物的时间，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动手，宁愿躺在床上睡去，等第二天再叫送餐。
陆元晟摇了摇头。
他的嗓音喑哑，滚烫的鼻息喷洒在乔亦璟的耳畔。
“吃过饭了么？”乔亦璟抬手，用指腹轻抚过那人被也冷风吹得冰凉的脸颊。
“就它吧。”
“尝尝，怎么样？”
-
“我要订婚了。”
“下楼吃点东西么？”乔亦璟紧握住他的手。
乔亦璟轻声笑：“是啊，荣幸吧？刚才包装上说要煮多久来着？我突然忘记了”
剩下的半个汤圆混合着成串滴下的透明泪液，被陆元晟送进嘴里。汤圆的甜腻都掩盖不住的咸涩与苦意，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醪糟没有买到，乔亦璟盛了几勺汤圆汤，四舍五入也算是一碗甜汤。
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句话通常都是陆元晟问他的。那人总担心他不按时吃饭会胃痛，而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去反过来关心那人的一切。
还是记忆中的黑芝麻汤圆的味道。
一样的甜。
陆元晟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但不知为何，乔亦璟总觉得今日的他神色不似往常，而是显露出些许难以掩饰的狼狈与落寞。
陆元晟从背后将人抱住，下巴抵在那人温热的颈窝。
陆元晟听话的用瓷勺舀起来一只白白软软的汤圆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点点头。
被陆元晟堵在了灶台边，汤圆最终还是煮久了，捞出来的时候软趴趴的瘫在碗里。
乔亦璟无意识的回应：“嗯？”
凌晨时分，街边冷冷清清，餐厅早都已经关门。两个人一路走到绿苑，只有楼下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