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们的说法，杭州这座城市会还原得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还有些老人进到游戏里重温了老杭州。
“还行吧，比我还高了二十多名。”
公交车到站，界楠上车，坐到了爱心专座上。
边上有三四个年轻人在讨论什么游戏，用了虚拟现实技术，完全浸入式的体验，游戏机的信号直接接入大脑神经，使人直接进入游戏世界。
“那次我考得不好。”庄梦捂着脸说道。
界楠从图书馆回来，自从电子阅读普及之后，图书馆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只有周末还挤满了自习的学生。科技再怎么发展，某些东西还是不会改变。你不可能叫一朵落下的花再度回到枝头，也不能让一个逝去的生命再回来。
“纸条呢？”
她好像很喜欢吃蔬菜，支起了一个小汤锅，烫了不少娃娃菜、金针菇。
由于经常要出差，界楠包里倒是常备一把雨伞。他把她送到了车站，就在她上车后，界楠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时间不早了，一些聊得火热的男女准备找地方续场。
虽然有些自私，但这么多年来，界楠总以为自己会比庄梦先离开这个世界。当庄梦确诊后，界楠手忙脚乱了好一阵，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却还是未能挽回庄梦的生命。
“所以用餐地点是你们定的啊？”
“你这个人好恶心啊。”有个年轻人说道。
“就我们见面那一年。”
“居然捏了一个女角色和旋子姐一模一样，你说你想干什么？”
“你还真好奇。我原来就说过原因的，没有更多了，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们都想特立独行，最后却泯然众人。我真的只是小小叛逆了下。”
“对不起啦。”庄梦诚恳地道歉，“两张都是空白的。”
庄梦失态了整整一个下午，又把一个无辜的男生卷入其中。所以她其实不想让那天产生的涟漪波及她的生活。
界楠慢慢走着，他从城北走到城南，想要捕捉过往生活的点滴。
在接下来的闲谈中，界楠得知庄梦和他一样都是来凑数的，松了一口气，按照之前的计划，界楠也随着大部队和她去看了电影。
“我甚至以为你不存在，还特意在五校联考成绩单公布的时候找过你的名字。”
“车站距离我家很近，再说雨也不大……”
“自助餐嘛，肉新不新鲜很容易尝出来，蔬菜关系就不大。”庄梦说道，“她们告诉我，相亲的时候可以选自助餐厅，从吃饭上看男人会比较准。”
——他其实应该撑着伞送她回家，不过还不晚。
说实话，电影并不好看。果然，散场时，没有人对这部片子有什么好感，但为了避免冷场，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讨论。
“我只是玩了下捏脸系统而已，再说这也不是我的角色，只是一个游戏助手而已。”
“你很喜欢吃蔬菜？”
“你怎么上来了？”庄梦有些惊讶。
庄梦借口有事想早点回家，界楠负责送她。
自从妻子死后，界楠确实很久都没笑过了。他仿佛已经不想再待在没有妻子的世界了。
三
界楠基本没玩过游戏，不知道现在的技术已经到达这个程度了。
“对了，我要是不存在的话，那么那天你觉得自己见到了什么？”
当你和一个人生活久了，就算她离开，你依然会感受到她的存在。就像花虽然落了，但花香还会存在一阵子，嗜花的人会嗅着花香，一遍又一遍地找花在什么地方。可花香并不会永存，当花香开始流逝，你就不得不再去找点什么来填补消失的东西。尽管这一切到头来总归是徒劳。
“你喜欢她就去告白嘛，这样偷偷捏她又算什么？
外面下起了小雨。
界楠和庄梦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几十年，无数地方都留有他们的身影，在城市变迁中，一些地点已经彻底消失，但大部分还是保留了下来。界楠想用这种方式来缅怀庄梦，或者说，他只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哪怕是去追逐庄梦的影子。
年轻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他们讨论的游戏是一款动作游戏，丧尸题材，玩家可以选择不同的时代背景和不同的城市，游戏以真实性为一大卖点。
女儿一直想让界楠去她家住，方便照顾他。
但界楠一直没同意，一来他怕和女儿一家同住会不自在，二来这里至少还有妻子的气息。可这正是界楠女儿担心的，她怕父亲睹物思人，憋出病来。
“什么恶心？”
就在公交车车门关闭前，界楠跳上了车。
“应该是吧。”
界楠打断了庄梦的话。“其实，我还想问你，多年前，那个午后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一次？”庄梦问道。
“想到你下车回家还要用伞，我就上来了。”界楠说道。
界楠想，那八成是个夏天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