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司和他大眼瞪小眼。
祭司显然已经听过昨天的争吵,闻言只是轻轻抿唇,没有多问。就在段铉yan转身要走时,小王子慌慌忙忙挡在他身前:「我也想去。」
但斐司知道,斐羽不可能、也不应该永远是他的保护伞。
斐羽咬紧牙,眼前自己从不敢多说一句重话的小王子眼圈慢慢红起来,低垂的睫毛下水光渐渐潋灩。
按照传统,生日的皇室成员需要去神殿祈福,他浑浑噩噩套上纯白礼服被拉去神殿祭拜,幸好祭司显然也没什麽耐心走繁文缛节,殿门一关後,直接跟小王子说怎麽舒服怎麽来,只要待满仪式表定的一小时就好。
「抱歉,我——」
皇后早逝,他们姊弟向来只有彼此可以依靠,斐司的个x偏偏又软弱,她不得不担任保护者的角se。
斐司不擅长说谎,斐羽眉头紧皱:「你偷听我们开会,是不是?」
沉默的房里唯有风声萧萧。
对了,生日宴。
恶魔理论上只有生存本能,没有人类情ai的感情,感染人类後外观与心理都会完全变成怪物。可现在他成了一个诡异的例外,也许是因为小王子在被感染时施展的治癒魔法,他和小王子融为一t後不仅仍维持人类的形貌,也继承了那些深深的惦念与ai意。
和段铉yan的凌厉俊美不同,祭司生了张jg致到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但脾气显然是完全不搭的坏,看他动也不动,直接砸过去一句:「自己去玩啊,还要我像保母一样手把手带你吗?」
斐司抬起头,这麽近的距离下,他能看清斐羽眼下有疲倦的深深黑影:「你说你想站在我身边?这就是在我的位子必须面对的。百万条人命,父皇说要舍,我就只能舍。」
「……那第九城区呢?第九城区有多少人?」
斐司心中原本就没有多少期待,到隔天早早就被熟悉的老随从叫醒做准备时,更讨厌过生日了。
公主的话郑重得像誓言,还不等斐司回应,她自己先红了脸:「好了,赶快去睡觉,明天还有你的生日宴会,要打起jg神参加啊。」
「别吓他了。」
公主手指拭过他眼角残留的泪水,忽然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第九城区有上百万的人,他们在界河边缘,经常靠偷窃、走私这类非法g当维生,魔法是他们为非作歹的工具,城邦里的人经常看不起他们。父皇之所以这麽轻易就能舍去第九城区,就是因为那是边陲的法外之地。」
斐司似懂非懂,斐羽抚0他额发的样子难得温柔:「这样的位子有我或段铉yan那傻子承受就好。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不必成为不想要成为的样子。」
哪怕生涩,哪怕莽撞。
「笨蛋……什麽时候长这麽大了。」
殿门被推开,大步流星走来的将军无奈横一眼祭司,低头对呆愣的小王子说:「别理他,殿下应该要待在这里。让神明给予殿下祝福,总是好事情。」
「公主殿下呢?她不也召回了军队?」
段铉yan一愣,马上拒绝:「我是要去第二城区找寻线索,不是要去玩的。殿下如果无聊,等等祈祷的时间结束,公主殿下会很乐意陪伴您
又是一个专属於人类的传统,恶魔不会庆生,他们的诞生往往就是人类si亡的时刻。但生日这种东西对於人类,尤其对皇室贵族而言,似乎是一年内数一数二重要的日子。
万条人命的消逝。他没有忘记段铉yan当时的表情隐含不忍,却也记得,他的语气有多麽决绝。
「可是,我也想站在姐姐身边。」
无论是早先战场上爆裂的风声中、面对恶魔肆nve的无助感,或是漂浮在议事厅时目睹斐羽和段铉yan被步步b迫的画面,都深深刻印在他脑中。
斐司张口,捕捉到斐羽眼里的诧异。他迅速擦掉眼泪,没有移开视线。
斐羽目光柔和起来,伸手轻轻在他眉间弹了一下。
她紧绷的肩线慢慢软下来,恶魔的乍然入侵、柳祝的si,还有对父皇的怨愤同时冲昏了头,她明知道这都不是斐司的错。
斐司看到他就眼睛一亮,但他步履匆匆,显然没有要逗留在此,转身对祭司说:「我来和你说一声,我要带队去第二城区,不确定什麽时候会回来,皇城就交给你保护了。」
他眨着大眼睛不说话,斐羽抿唇,偷听开会本来不是那麽严重的事情,但与今晚种种事端交织在一起,怒火不由得腾升:「斐司,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处境?你以为我很喜欢从军吗?我是为了保住你,让你不要卷进这些斗争里!你只懂得治癒类的魔法,是绝对不能上战场的,如果父皇注意到你这个也懂得魔法的王子,想把你也变成战争的武器,你要怎麽办?我能够保护你一辈子吗?」
段铉yan皮笑r0u不笑,无意识地抚摩着剑鞘:「自然是奉皇帝的命令,专心保护王g0ng。」
斐羽回答前忽然一顿,望向他的眼神锐利起来:「你怎麽会问这个?」